李轩定睛一看,韩安国韩老将军正鼓着个腮帮子,满面愁容,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正有气没处发,看样子李轩刚好赶上了点。
“韩大人,这是怎么了?看你情绪不高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惹你生气?兄弟这就去为你出气。”李轩见气氛凝重,拔起腿就想开溜。当然,表面上是一副慷慨激昂,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架势。
“如此就有劳了,麻烦你去长乐宫一趟,找到翁主,为我出气吧。”韩安国冷哼道。
韩大人啊韩大人,都作了这么多年的官了,怎么还一点都不含蓄?你当哥哥我不知道是谁惹了你?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说出来干什么?一个跑路的借口都不留给我,太阴险了!
李轩心里嘟囔着,情非得已地收回已经跨出去的步子,挤出笑脸附和着:“翁主脾气大,你就多担待,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与女子置气啊?说起来这事也不能怨翁主,谁叫她来的时候,你恰好不在呢?”
韩安国没好气得说道:“我怎么知道翁主要来?这才在田大人府上歇了一宿,你早早回来了,见翁主驾到,非但不为我抵挡一阵,竟还临阵脱逃,害得我被翁主一顿怒叱。”
李轩心说:你老人家去强身健体,为人民播种时,怎么不想着也给我弄一亩试验田?好事没哥哥的份,出了事却要顶上,你当哥哥是革命军人啊?
“不就是一顿痛骂么?有什么好抱怨的,大人连血肉横飞的战场都上得去,被说几句就怕了?”李轩开解道。
韩安国深深地叹了口气:“训斥不可怕,怕的是猜疑啊……”
见到韩安国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模样,李轩劝慰道:“大人多虑了,翁主先前还在我跟前念叨,大王现在就指着大人在外斡旋了。”
韩安国稍稍心安,眉头舒展了些,喃喃说道:“作臣子的只要尽心竭力,就算尽到了本分,无须妄自猜度。”
哟,还开始给哥哥上课了!时刻不忘抓思想教育,不愧是当了多年领导的老同志啊。革命需要螺丝钉,革命需要垫脚石,平日里对年轻人的潜移默化绝不可少。当官当到这份上,老韩已经成精了。
“大人说得极是,我们只管尽心为大王办事,别的一概不管。对了,翁主有没有什么指示?”李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急切的问道。显示出他为大王尽忠的那股决心。
韩安国皱着眉说道:“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又恰逢重阳佳节,长乐宫里将举行盛宴,如果我没猜错,有关陛下欲废太子的传言,届时将水落石出。”
李轩很疑惑地问道:“那我们需要去作点什么?”
韩安国摇了摇头:“大王给我们的任务很艰难,咱们需要作一些事,让支持太子的大臣们在陛下面前失去信任。并且,这些事最好让王美人来干。”
李轩撇了撇嘴:“是够难的,大王有没有给出具体的方案?”
韩安国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不过田蚡倒是与我们约好了,明日有一场蹴鞠比赛,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很多都会出席,到时先观察观察,再作计较。”
蹴鞠?那不就是足球运动的前身嘛,哥哥就好这口呢!不错不错,明天去看看公元前的中国男足是啥样的。如果不成器,就让哑聋主席他老人家穿越过来,带他们练练叉腰肌。
李轩心里想着叉腰肌,却不知此时此刻,在长乐宫的一间寝宫内,刘武正双手叉腰,坐立不安,口中念叨着:“韩安国宿夜未归,不知是否有其他的想法?”
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据馨儿所说,她并未查清韩安国是去了何处。反倒是那个李轩,有人目睹他与田蚡单独会面。”
刘武摇了摇头,叹道:“这个李轩是让寡人越来越看不懂了,本欲安插他在韩安国身边作棋子,控制韩安国。孰知现在渐渐脱离控制的却是他!”
“不必着急,他永远不会脱离我们的控制。他是聪明人,只要我们给他分黄金的机会,他就会一直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对了,你不是准备了后招么?你准备怎么对付他?”刘武沉声问道。
“我不是说过我带了一个人么?我已经从此人的口中将李轩的家世背景探听得清清楚楚,他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曾在蜀郡犯了事,这才逃逸到睢阳。”
“无父无母?”刘武摇了摇头:“一个人若是没有牵挂,便不太容易控制了。”
“我们为何不能为他制造一点牵挂?”
刘武惊诧道瞪大双眼,问道:“你的意思是?”
“每个人都有弱点,那就是他所在乎的事物。越是在意,这弱点也就越大……”
……
长安城里有这么一个大校场,座落在城东宣平门附近,毗邻中尉营,平日里可作为兵士训练的场所,但每逢节日,总是被辟为盛大活动的举办场所。蹴鞠作为一项对抗激烈的运动,在军队中颇为流行,而厌烦了丝竹歌舞的达官贵人们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运动。
确切得说,他们喜欢的不是运动本身,而是由运动所带来的交际场合。就像哑聋主席本身不懂足球,但不妨碍他热爱足球,因为足球能让他“诗兴”大发,成为一个文学家。
李轩跟着韩安国一路徒步走到了校场。李轩本还不理解,为何有车不坐,但到了场外,看见密密麻麻的车和一张张趾高气昂的脸孔,顿时感悟到低调的重要性。
进得场去,在人潮人海中,两人静静得呆在看台的一个角落,观察着众人。而李轩作为一个球迷,顺便用余光瞟了瞟正在举行的比赛。
受影视剧和历史学家的熏陶,在李轩的印象中,本还将古代的蹴鞠定位于踢毽子之流的表演项目,像是专门为妇女,儿童开设的强身健体的娱乐休闲活动,处处洋溢着“和”,体现出“中庸”,彰显着谦谦君子的温文尔雅……
但目前在李轩眼中,见到的蹴鞠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个东西走向的“鞠城”,四周围着矮墙;两端的尽头处,都有一座小房子似的“鞠室”;场上二十四人,分成两队,围绕一个牛皮制成的黄橙橙的鞠球展开着激烈的争夺。
赛场演变成了战场,飞沙走石,李轩很纳闷,这些哪是球员,压根就是战士啊,一个个穿着厚重的盔甲,进行着激烈的身体对抗。这不像是足球,更像是橄榄球,队员们不是在玩球,而是在拼命。
难道在汉代,咱们的足球队就是这样的?那唐宋后的“衣四色,绣罗宽衫,系锦带,踢绣球,球不离足,足不离球,华庭观赏,万人瞻仰”的杂技般的蹴鞠,又是怎么回事?看来在大力推广儒家学术之前,大汉的人民还很好斗,不太和谐嘛。
先前还以为哑聋主席穿越过来练叉腰肌,是无往而不利,但现在看来是太高估了中国足球的水平。要是将这群虎狼般的士兵穿越两千年后,参加世界大赛,说不定真能让洋人闻风丧胆,绝不会像那只武术队一般,受点批评就吓得脚都不敢出了。风格一定要有连续性,玩暴力,就要玩到底。
李轩正在神游物外,却听得雷鸣般得呼喊,原来是有人进球了。李轩定睛一看,那进球的人面相似乎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