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连带球的动作都那么有特点,这名球员难道是天亮后穿越而来的大帝?
“韩大人怎么屈居这样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让田某一阵好找。”正当李轩在盯着“大帝”时,田蚡那张长相违规的脸颊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凑了过来。
韩安国笑脸相迎:“请!韩某这不是应田大人之邀来看球了么?”
田蚡一脸坏笑:“前日侍候韩大人的女孩,一直还念叨着大人呢。可见大人不仅有军政之才,三寸不烂之舌,也有讨女人喜欢的过硬功夫啊。”
在公众场合谈论这事,韩安国感觉有些尴尬,忙狠狠咳了两声掩饰过去,然后沉声说道:“田大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在这个节骨眼上,田大人来此不会仅仅是会了看球,交朋友吧?”
“在这个节骨眼上,韩大人也不会不需要朋友吧。”田蚡的话意味深长。
韩安国拱了拱手:“田大人,洞察一切,在下佩服,佩服。”
田蚡笑呵呵回敬道:“韩大人也不胸藏玄机,心知肚明么?”
韩安国露出诚恳的神色,急切地说道:“长安这个场子这么大,我是两眼一抹黑啊。”
田蚡微微一笑,也显得诚恳无比:“这两眼一抹黑啊,有梁王这盏大灯照着,大人说说,哪里还照不亮呢?”
韩安国脸色倏地一变,诚惶诚恐:“这灯再亮,那也只是照得见人家,照不见自己。现在正当京城中风云多变,那得多仰仗王娘娘照拂了。”
“瞧大人这话说得?大家都是亲戚,哪有什么仰仗不仰仗的。今日来蹴鞠场的人很多,一会在下给大人引荐引荐,日后少不了要与这些人打交道。”田蚡保持了他一贯的特点:很热心。
韩安国赶紧连连称谢,田蚡暗地里拉了拉他的衣角,附耳轻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我们找个安静的地儿谈谈。”说着眼睛向外围的空地瞟了瞟。
韩安国心领神会,拔腿便走。
田蚡突然一巴掌拍在正在观摩蹴鞠的李轩肩膀上,嬉皮笑脸的说道:“哟,想不到李公子还是懂球之人。”
李轩礼貌得行了一个礼,以在韩安国面前表现出与田蚡不太熟的架势,恭恭敬敬说道:“在下对蹴鞠一窍不通,不过是看热闹罢了,进球的那人真是厉害啊。”
田蚡捻了捻自己下巴上还未长全的胡须,向李轩介绍道:“此人可不简单,是蹴鞠场上的常胜将军,项处。起先在细柳营周将军麾下效命,后因一脚蹴鞠工夫,很受长安城内达官贵人的青睐,现在已经不参加士兵操练,只在节日里出现在蹴鞠场上了。”
李轩吐了吐舌头,这厮还成了职业球员了。
三人走出人声鼎沸的看台区域,躲到了场地外围的一个斜坡上,这里虽离蹴鞠场的中心有一定的距离,但居高临下,反而能将场中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两位看到了么?场边正襟危坐的那位大人,你们可看清楚了?”田蚡遥指着离球场边最近的一个坐席说道。
其实即使田蚡不指点,韩安国也不会看漏。那位满脸虬髯的中年汉子是那样出众,偌大的球场,众多的达官贵人,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他的位子是最黄金的,他身边的人是最多的,时不时上去与他招呼寒暄的人络绎不绝。他的穿着很朴素,一身素色的青衫,头上简单的束了一顶发冠。他穿得像个穷人,但不妨碍那些珠光宝气的富人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而他显得那样的淡定,只是不断的点头致意,却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
韩安国叹了一口气:“就是将条侯化成灰,韩某也能认得他。”
不错,此人正是威名赫赫的周亚夫。
田蚡那张满是麻子的脸笑得很灿烂:“那是当然,要不是当年条侯一直按兵不动,韩大人的奇功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总之,我家大王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韩安国冷冷得说道。
田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可不喜欢谁跟他站在不同的阵线上。他滔滔不绝得煽动着:“周亚夫深得陛下信任,所以在七国之乱时,才有胆子敢置梁国于不顾。幸而梁国有韩大人力挽狂澜,但最终,首功却被周亚夫抢去,田某真是为大人不值啊。”
韩安国却似乎不为所动,轻声说道:“个人的一点荣辱,在韩某看来,还算不了什么。”
田蚡心里直骂这个贪污犯装模作样,但嘴上不能明言,只得换个角度:“韩大人看透荣辱,令人敬佩。但条侯不这样认为啊,他现在圣眷正浓,大有一呼百应之势,现在的朝堂上,除了陛下,就数他姓周的说了算。最糟糕的是,他一直站在太子的阵营里,相信这是梁王不愿意看到的吧。”
“还凑合,我家大王一直是太子的忠实支持者。恐怕不愿意看到此番形势的是田大人和王娘娘吧?”
李轩一边听两人的意识流对话,一边远远打量着周亚夫。见到那股硬汉身上所特有的气质,他大概做出了判断:这是一个强硬派,强硬到为了心中的信念可以不要命的那种。
在周亚夫身旁,他还注意到了一个人,此人约莫四五十岁,很随意得披着一件长袍,青丝夹杂着白发写意得披在双肩,没带头冠,仅仅是系着一束青色的发带。这哪像是达官贵人,整一个江湖侠士的打扮。
“田大人,你认得条侯身边的那人么?是不是他的保镖?”李轩插了一句,打断了田蚡与韩安国之间无聊的谈话。
“保镖?你可看清楚了,那可是袁盎啊!”田蚡双眼圆睁,眼珠子差点没被李轩吓得掉出来。
袁盎?整天就喜欢跟游侠打交道的那位?这可是个黑社会头子啊,难怪见这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能量,狠角色啊。
田蚡接着介绍道:“袁盎与周家的关系就不用田某累牍了,当初绛侯周勃蒙冤入狱时,朝中众臣无人敢言,只有袁盎挺身而出。到了这个份上的交情,相信韩大人也明白,此人对梁王也是一个威胁啊。”
韩安国狠狠得作了一个深呼吸,认真说道:“田大人,咱们就不用绕弯子了,这两人是我们共同的对手。要想陛下废嫡,此二人不可不除啊,望大人深思。”
田蚡愣了一愣,向来拐弯抹角,城府深深的韩安国突然之间竟直白到了这样的程度?看来此次确实是认真了。
田蚡也很认真:“周亚夫,袁盎,窦婴,这三人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集团,几乎将朝中所有的臣子都吸纳了进去。要扳倒他们,是难上加难啊。”
“窦婴?田大人不说韩某倒还一时忘了,魏其侯今日怎么没来?”韩安国一双眼睛仔细得搜索着周亚夫的身旁,没有发现那张老面孔。
“魏其侯与另外两人性子不同,他这人好面子,好排场。当年觉得自己官小了,加之被太后开除门籍,便辞官不干。吴国那边乱子都出来了,陛下亲自请他出山,拜大将军,他竟然托病不出……”田蚡边说边摇头:“这样的人,你说他要来看球,能不晚点到,吸引众人的目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