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说的是:“将军此言差矣,即便我死了,天下也还有一人知道秦王的秘密,那个人就是你。”
接着,这婢女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抢过樊於期手中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樊於期说道:“将军你可看好了,今日我命丧在此剑下,不知明日又会轮到谁?”
说完这话,婢女就自尽了。樊於期仓皇出逃,被诛灭了九族。”李轩将事件的真相摆在了王县尉眼前,现在就看这头熊的领悟能力如何了。
王县尉双眼圆瞪,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心里深处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这小子摆明是调唆自己造反,这是性命攸关的一次选择,是站在陈大人一边,还是相信这个小贼?
许久之后,他终于作出了自己的判断,他一步步逼向李轩,托起手中的剑,剑尖颤颤巍巍指着李轩的胸口,冷冷的说道:“樊於期最终也难逃一死,还连累了家人,我不会做出与他一样的选择。”
李轩耸耸肩,深表遗憾:这熊的领悟能力就是不比狼,狼是只要有猎物,逮谁咬谁,抓着利益与他谈判,不费力;熊瞎子可就费事多了,时不时还来点愚忠。
想到这里,李轩叹了口气,带着遗憾的口吻对王县尉说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能为力了。王大人,安心的去吧。”
王县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瞥见李轩在往自己身后使眼色,顿感不妙,赶紧转过身去,本能得感觉到危险已触手可及,手中的那柄剑下意识得护住自己的胸口。
但是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噗”的一声,一柄利剑已然没胸而入。王县尉一阵剧痛,浑身打着哆嗦,看清了袭击他的那人,正是他准备解决掉李轩后动手铲除的第二个目标,没想到……鲜血渐渐顺着剑身滴滴答答流淌下来,黄县丞面无表情的将剑身往后一扯,带出一股激流,王胖子一声哀号,跌跌撞撞倒了下去,便再也没有起来……
李轩饶是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也没料到这杀人的场景如此震撼,一颗心七上八下,竟对方才想加害于他的王胖子产生了同情。看着黄县丞眼中的寒芒,不由得心中一悸:狼性!
“你的故事讲得不错。”黄县丞边说边为李轩解开了镣铐。看也没看王县尉躺倒的尸体一眼,一副怡然自得的架势,仿佛先前的刺杀只是一场游戏。甚至嘴里还发着牢骚:“这厮真是累人,我跟踪了大半晌,好容易才逮着他落单了。不过说来也怪,这县尉大人进监狱,怎么不带几个随从?”
李轩在经过短短的惊惧后,也缓缓适应了过来:自古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趟这浑水,就得有这个觉悟。王黑胖子,你死的一点都不冤,只是运气稍差而已。你也不是啥好鸟!
心情一平复,李轩便又开始谈吐自如了:“要搞暗杀,王大人又岂敢带随从,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张嘴巴……”
“就这窝囊的家伙,还搞暗杀呢?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闲话不提了,我们快走吧,时辰不早了。”黄县丞拉起李轩便走出了牢门。李轩心里极不情愿,根据他对黄县丞此人的解读,八成是准备将他带到一僻静的地点杀人灭口。张捕头那边的消息应该快到了吧?
正沉吟间,黄县丞一步迈出牢门,却堪堪与匆匆赶来的张捕头撞了个满怀。两人尽皆倒地,张捕头怀中的两坛酒摔了个粉碎。
“黄大人,你这是?……”张捕头赶紧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伸手欲拉黄县丞起来。
狼见了血腥,便收不了手了,黄县丞见到这个活口,生怕他将今夜的事传出去,立时起了杀心。他伸出左手接受张捕头的搀扶,右手却紧紧攥着剑柄,准备趁着搀扶的当口,出其不意的将其斩杀。
殊不知,张捕头伸过来的那只手,突然从衣袖中抖出了一柄短剑,对着地上的黄县丞胸口就是那么一戳,本欲一剑戳个透心凉,黄县丞瘦削的身体却横向闪身一滚,张捕头手中的短剑正正偏离了原先的目标,插在了肋部。
空气中立即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黄县丞虚脱的躺在地上,愤怒的注视着满面春风的张捕头,口中吞吞吐吐地喝道:“你……你竟敢……行刺……本官?”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远处飘来:“黄大人,想必王县尉已经遭了毒手了吧。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县令那张正宗的猪腰子脸由远及近,在黄县丞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黄县丞自知今日之事休矣,索性一举撕破了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脸皮,轻蔑地对着陈县令讥讽道:“原来是陈大人啊,不知近来家人可好?我儿子身体还康健否?”
陈县令脸上常驻的笑容一闪而逝,他冷冷的注视着困兽犹斗的黄县丞,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劳你挂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你本该在十年之前就消失了,却活到了今日。老天给你这十年的命,今日我要取了。”
黄县丞仰天长笑:“哈哈……老天给我十年命……我这十年命是拜陈大人你所赐。如今的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可以为自己报仇了。哈哈!我虽然没了性命,但我毕竟尝过女人的滋味,不像某人,一辈子做不了男人……”
陈县令暴怒了,他一把抢过张捕头配在腰间的长剑,对着黄县丞的胸口,愤怒的喝道:“你敢再说一遍?”
黄县丞满脸尽是笑颜,狠狠的咳嗽了几声后,戏谑道:“我去便去了,你可得好好照顾你的公子,他可是我们两家的骨肉……”
话音未落,长剑便穿胸而过。陈大人使劲的旋转着剑柄,以便剑身在黄县丞体内撕扯神经,制造更大的痛苦。黄县丞剧痛钻心,却再也无力出声,汗珠在那张苍白的瘦脸上流成了一条河……
李轩静静看着这一切乍了乍舌,这没有功能的男人难免变态。李轩四处张望,正欲找时机偷偷遁走,怎奈陈大人还没有忘记他。
陈县令在发泄完之后,将剑抽了出来,递回给了张捕头,并对着李轩的方向打了个眼色。张捕头接过剑,一脸木讷的向李轩走来。
李轩心里一沉,这张捕头不会真的痛下杀手吧,陈县令在场,即使他想放水也不成啊。
张捕头也感棘手,此人虽然资质愚钝了点,但恰恰由于领悟力不强,使他的心肠还不够狠。虽然势力,但也有忠厚的一面,这计策怎么说也是李轩为他谋划的,一时之间,他还真下不去手。
两人正在这么磨蹭着,陈县令在一旁看着不乐意了,不悦得命令道:“时辰不早了,还要做些善后,你是不是快一点,张县尉!啊……”紧接着是“嘭”的一声闷响,似是重物撞击脑袋的声响。
张捕头听得一声“张县尉”,心里咯噔一下,旋即被汹涌而来的幸福感所包围。差点忍不住掩面而泣,二十多年了,好歹升官了,还一步到位,升到了县尉……但这“啊”的一声是怎么回事?
李轩心想:该不会又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哪来那么多野生动物,这地儿的生态环境是不是也太好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