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一个风和日丽,万物复苏的日子里,位于北方临漳郡的铜雀台上,旌旗高悬,鼓乐阵阵。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是一个在历史上留下辉煌纪录的日子。
这一天,挟天子令诸侯的曹操——曹丞相,在这里大宴群臣。
关于这铜雀台,蔡琰听说了它的来历。
曹操消灭袁氏兄弟后,夜宿邺城,半夜时分,他忽然看见地面上闪现出一道金光。起身之后,曹操将这一所见告诉手下群臣。大家都言这是吉兆,此地必有宝物。因之,便命人在地下挖掘。半晌,果然掘出闪闪发亮的铜雀一只。
曹公手下谋臣荀攸说,昔日舜的母亲梦见玉雀入怀,因而生下舜。今得铜雀,一定是吉祥之兆。
曹操闻言大喜,于是决意建一座铜雀台于漳水之上,以彰显其平定四海之功。
历经数年建造而成的铜雀台,台高十丈,上有房屋百余间。
铜雀台建好之后,春天来临的日子,曹公决定在这里大宴群臣,朗诵诗词,载歌载舞,以庆祝自己平定北部地区,为将来统一中国奠基。
因为曹公十分欣赏蔡琰的《胡笳十八拍》,所以早就命人到蔡琰住处取来,命人找来十数个舞女,找了数位琴师。曹公让他们谱写曲子,积极演练。
这天一大早,曹操和手下群臣就登上了铜雀台。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这一天天气极好,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微风习习,草木花卉都被阳光染上了一层亮丽的光泽。
蔡琰坐着马车,长途跋涉来到了铜雀台。
她在守卫的引领下,缓步登山了铜雀台。放眼一望,啊,原来此处目光可以望到极远的地方。四周一片郁郁葱葱,草木丰盛,给人以眼界极度开阔的感觉。
“文姬,文姬来了吗?”不远处,曹公的声音传过来。
文姬赶紧上前见过曹操。
曹公一见蔡琰,立即对身旁左右介绍说:“各位请看,这就是董卓之乱时,被王允嫉妒而杀害的大文豪大学问家蔡邕的女儿,蔡文姬。”
文姬见状,急忙微笑着给大家行礼。
“文姬,你今天更漂亮了。比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又漂亮了十分。”曹公大方地说。他的话让蔡琰心里着实感到自豪了一回。
蔡琰今天特意把她自己最美丽的衣服穿上了。
她身穿水红色锦缎襦裙,外套天蓝色珪衣。头上是各种金钗银簪和玉石步摇。蔡琰特意化了妆,涂了脂粉,描了眉。
“你过来,文姬,我把各位文人才子介绍给你。”曹公笑吟吟地对蔡琰说。
“好啊。”蔡琰走过来,跟着曹公一一认识各位文人。
首先是曹公的两位公子,曹丕和曹植。
因了父亲的爱好和栽培,二曹均有文学天才,写下了许多诗词歌赋。
除二曹外,被请上铜雀台的,还有刘桢、徐干、陈琳、孔融、阮瑀等名人近百位。
曹公命大家登台写赋。尤其两位公子,必须当堂交卷。
曹丕与曹植,向来都是天才,又都喜欢在父亲面前表现。所以很快就有赋诗写下来。
曹植不愧是曹公儿子中最有天才的一位。他立即就写出了。曹操大加赞赏。
曹丕也不甘落后,很快也把诗词交上去了。
大家争相朗诵完毕,曹公一一点评之后,他让文姬登台朗诵了自己的佳作《胡笳十八拍》。
蔡琰端坐在铜雀台上,面向北方,声音忧郁地背诵起了自己的诗作。
“天灾国乱兮人无主,唯我薄命兮没戎虏。殊俗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与语。”
蔡琰的悲惨遭遇引起了大家的一致同情。铜雀台上,一片唏嘘之声。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是啊,在人生最美丽最有光彩的年华,蔡琰被掳掠到匈奴,回来时已是中年。有十二年在那种恶劣的地方,过着悲苦的生活。
“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六合虽广兮受之不容!”
蔡琰归汉,最为快乐的返回时候,也孕育着最为痛苦的分别时刻——与两个儿子的生离死别,在文姬心头印下了永远不可磨灭的阴影。
文姬背诵结束,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在铜雀台上响起。
曹公走过来,握住蔡琰的手,说:“文姬是我中华儿女的骄傲,是中原大地女中豪杰!她的才华将永远流芳百世。下面,我们特意请来了乐师和舞女,将《胡笳十八拍》编成了歌舞,现场表演。”
只见手执胡笳,古琴,琵琶等各种乐器的琴师十余人,走到铜雀台一隅坐定。舞女十数人,穿着红绿蓝紫各色纱裙,翩翩然飘至台上。
乐曲响起,舞者翩跹。
之后,又有诸多文人,登台朗诵了自己的诗词歌赋。
诗会结束后,曹公十分高兴,在铜雀台上宴请大家。
曹公特意让文姬坐在自己身旁,显示文姬是最尊贵的客人,是水平最高的文人。
蔡琰看到曹公如此器重自己,反而有些不安。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又无法推辞。
众人看到曹公如此推崇蔡琰,也都对她十分尊重。举杯敬酒者络绎不绝。蔡琰一一客气地回应。
自此,蔡琰在曹操统一北方后,一时间在中原地带声名鹊起。凡著名文人在一起畅谈,蔡文姬必定是大家的话题之一。
九月的一天,碧空万里,秋和日艳,桂花飘香,翠竹临风,流水潺潺。铜雀台西园的金凤台,高朋满座。
公元216年,蔡琰受曹丕、曹植所邀,登临铜雀台的西园。应邀的还有丁廙、丁廙妻、杨修、陈琳、阮瑀、刘劭等一批文人。
当时,以曹操,曹丕,曹植等为首的一批文人,人称“建安文学”的代表,以诗词歌赋享誉当时的文坛。他们的每一次活动,都会在全国文人中引起轰动效应。
蔡琰风度翩翩,仪容高雅,隽秀洒脱,她一出现在铜雀台上,顿时光采照人,博得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掌声。
建安才子们之所以把蔡琰请来,是因为才子们今天的议事主题就是蔡文姬。大家经过商议,决定每人以蔡文姬为主题写一篇赋。东汉时延续着一个习俗,文人墨客集会,都要命题作赋(以人、景或事)。凡到场者,要完成一篇赋方能交卷。
蔡琰的聪明才智,儿时的佳话,匈奴生涯的史诗,《胡笳十八拍》的绝唱,都对文人们产生了极大的震撼。这便应运而生了一批《蔡伯喈女赋》,记述了蔡文姬波澜壮阔的人生。
其中最著名的,即丁廙所做的赋中写道:“曳丹罗之轻裳,戴金翠之华钿。羡荣曜之所茂,哀寒霜之已繁。岂偕老之可期,庶尽欢于余年。”赋中描写了蔡琰的雍容华贵外貌,人到中年的遗憾,以及今后幸福晚年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