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长佑咂舌,怎么好端端的,就发起脾气来了?
还未想明白,那老者已经站起来,抄起身边的棒槌,就要招呼长佑等人。
长佑立刻向后跳去:“我说你这个大爷好生奇怪,莫名其妙的就要打人不成?到时候伤了自己可不得还是我们的错了?行了,您老站着别动,我们走就是了!”
话落,看着那老者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立刻跳的远了。
“越老越糊涂不成?”路上,长佑小声嘀咕,见叶馥香神色淡淡,似是丝毫不受影响,便道:“姑娘,你怎么不说话?”
叶馥香看着他好奇的眸子,便解释道:“我听说,这个刘正名为了能和这个清倌儿在一起,都已经和刘仲墉断绝了父子关系。后来清倌儿去世后,便有人传言,是刘府那个鬼闹的。为什么呢,因为有人说那个鬼是刘府里的,刘家人的祖先,见刘正名忤逆生父,实为不孝,特来此教训一番。传言虽然是传言,不管是否是无稽之谈,都会有人相信。那老者又和刘正名交好,便只当我们也是那等传谣之人,便来赶我们。”
长佑恍然大悟,抓了抓脑袋:“你这么一解释,似乎还真的就是这样。那,按照这么说,那个鬼,刘大人肯定不会驱走。”
“这只是你,或者说一部分人的猜测,实情,还要等到了刘府才知道。”
当晚,未至夜色,江德言便亲自前来,载着叶馥香,泛舟行至刘府前。
守门的是个老者,见到江德言后毫不讶异,似是早知道他会来,然而待看到叶馥香时,混浊的眸中多了些狐疑,但见他们是一起来的,当下也未多问:“请吧,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府邸很大,但是却很空旷,不知是否是因为灌木若伞盖的缘故,所以夜色的笼罩下,看着有些森然。
人烟稀少,偶尔能碰到几个下人,也都是上了些年纪的,不是木着脸,面无表情,就是一副惊惶未定,厉鬼将至的模样。
看来,这个闹鬼事件,或许还真不是无中生有。
江德言目不斜视,仿佛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叶馥香见状,便也只安然跟在他的身边。
后有管家直接将他们带到了正厅,轻微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江德言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向里走去。
“刘老……”
“德言,你来了,这位是……”刘仲墉看着叶馥香,神色有些疲惫,似有几分强撑的意味。
“喔,她是我的一位朋友,刘老,见你身体微恙,可找大夫了?”江德言关切开口。
“无妨,老 毛病了,不碍事的,管家,看茶。”
接下来,江德言便是和刘仲墉叙旧了,见他神情憔悴,江德言欲告辞,刘仲墉却不愿,拉着他要留他多住几日。
江德源盛情难却,看了叶馥香几眼,刘仲墉见状,便又将她也一并留下,叶馥香想了想,当下也应了。
近水楼台,毕竟更有利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江德言与刘仲墉居住在正院,叶馥香就住在隔壁的“秋客院”。
一个面色白净的嬷嬷上前带路:“姑娘,这边请吧,可有什么东西在客栈,老奴帮你去取来。”
“喔,不必了,秋妈妈,麻烦你了。秋妈妈可有孙儿?”
“有一个,性情顽劣,怕扰了老爷休息,就没让他居住在府上。”秋妈妈眸底闪过几分不自然,似随意地四下望了眼,没再说什么。
叶馥香见状,不动声色地轻挥了下衣袖,一个金叶子做成的小马便从袖中滑落,滚在了地上。
秋妈妈看着那金光闪闪的一团,眸光微亮,却也上前捡了起来,递给叶馥香,后者却并未伸手接过。
“喔,小马儿,我那小厮就喜欢这些小玩意,这可能是他随手丢在哪里,我捡起来的。罢了,便送给秋妈妈的小孙儿玩吧,也省的我再弄掉在了哪里。”
秋妈妈推辞了几下,当下便也爱不释手地放到了怀中,暗中咂舌,一个小厮都这般阔气,可见,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看着却很遵稳的小姑娘定然不是一般人。
再者,她还是这些年来,前来拜访刘仲墉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其一,想着,秋妈妈面上更多了几分笑意:“姑娘要是缺少什么,尽管使唤,您是老爷的客人,老奴等有招待不周的,姑娘尽管明说。”
“呵呵,秋妈妈客气了。晚间的时候,你去休息便是,无需服侍。”
秋妈妈颔首,应了,后想了想,还是道:“姑娘,晚些的时候,您最好不要出门,老奴就在隔壁,有事情,您喊一嗓子,老奴保证听得到。”
“那,要是入厕呢?”叶馥香疑惑开口,眸中清亮,并无丝毫探究的意味。
“等下老奴给您准备个痰盂,就在屋内方便吧。”
“这样啊,可是我会不习惯呢!”叶馥香微微皱眉,有些不情愿道。
“哎,姑娘,您可能不知道,看在您这么美貌灵俏的份上,老奴我就和您直说了吧。不过,您可千万别说老奴我多嘴。”
叶馥香眸底闪过一抹喜色,面上却不动声色,连连颔首:“秋妈妈,进来说吧。”
秋妈妈关上了房门,随即站在了叶馥香面前,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在这府上,晚间,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都不出门的。因为,有鬼嘞。”
叶馥香作惊吓状:“此话怎讲,刘大人的府邸,明正高悬,怎么会有那等脏东西?”
“哎,说来也奇怪,那鬼,像是有形的,也像是无形的,”秋妈妈回忆道:“从头到脚都是白的,这府里的人,几乎都见过。有的说,她白色的长头发,是个女的,有人只看到过影子,忽的一下,就这么晃走了。还有的还撞到过,软软的,好像是真人,不过醒来后,也都吓的有些不正常了。也就我们这些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也在这里待了几十年的没走,其他年轻的下人,都离开了。”
秋妈妈唏嘘不已,眸底还有几分惊悸。
叶馥香眸光微转,又道:“这么说来,这鬼,还是真存在的。那这鬼存在多少年了?我之前也曾听说过,听说,是府上的先祖显灵呢!”
秋妈妈立刻摆了摆手,四下看了眼,随即压低了声音:“姑娘,这话可不能在老爷面前说。这鬼出现一年多了,是有人说先祖显灵,教训少爷的。哎,这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不提也罢了。不过老爷不信,他说,他一生为官清正,不怕那些鬼神之说,不过是三人说虎罢了,让我们都不要相信。”
这么看来,这个刘仲墉,还真是挺正派的,也没有借此事大做文章,劝谏刘正名。
“好了,姑娘,天色已晚,您早些休息吧。”
话落,秋妈妈迅速向外走去,不过片刻,隔壁,房门紧闭的声音响起。
叶馥香看着桌上的沙漏,窗外,寒风中的树影晃动都是无声的,平添了几分森然。
看着窗前那晃动的影子,叶馥香向外走去,轻轻打开了房门,瑟缩成一团的长佑立刻闪了进来:“姑娘,吓死我了。”
“三丸子呢?”
“客栈呢,那咱们现在做什么?真去找鬼啊?”长佑紧缩着脖子,眼睛如小松鼠般四处瞄着,含了惊惶。
“嗯,你只跟着我,暗中跟着也行。”
叶馥香说着,向外走去,行至门口时,摸出了袖中的夜明珠。
院落虽大,但是很空旷,而且晚上又没人会外出,所以叶馥香如履平地,根本不需要躲藏,以免被人发现。
虽然很多人都在不同的地方见过那白影,但是见到次数最多的,还是在最西面的那个柴房。
柴房独自占了一处院落,听说之前是下人居住的,因着这鬼的缘故,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就荒废了。
破旧的木门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墙头上面都长满了荒草,远远看着,如同女鬼般,飘忽不定,直吓的长佑躲在叶馥香身后不敢露头。
叶馥香定定走上前去,“嘎吱”,沉重的开门声在这个沉寂的夜显得尤为突兀尖锐,当下后退了几步,待灰尘飘落的差不多了,方轻步走近。
然而那院中伸过墙头的荒草却直接让她傻了眼,哪里是荒草长在了屋顶上,分明就是荒草高的盖过了屋顶。
乖乖,这荒草都是吃了什么长这么高的,拔苗助长吗这是?
“姑,姑娘,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长佑打了退堂鼓,实际上他是对这鬼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你在这等着我。”叶馥香说着,已经拨开荒草,向里面走去。
每走一步,叶馥香都感觉周围又阴沉了几分,寒风呼啸,背脊发寒。
她总感觉,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吞噬她。
眼看着就要穿过荒草,走向走廊,蓦地,有白色的影子在她面前一闪而过,阴风阵阵中,叶馥香定住了脚步,她闻到了,一种死亡的味道。
“谁?”叶馥香沉声道,声音却因为太过紧张,微微变了调,摸紧手中的匕首,不管是人还是鬼,只要出现,她一定会捅上一刀!
呼,呼……
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沉重的喘息,她能感觉到耳边温热而又阴寒,身体似被定住了般,再也无法动分毫。
半透明的阴影覆盖在她眼前,一种死亡的压抑感,漫天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