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馥香艰涩吞咽了下,慢慢向后转身,她脑海里闪过万张那女鬼的脸,但是看到眼前的人时,还是没忍住,惊呼出声!
只是那惊呼还未成调,便被面前的江德言捂住了嘴巴。
“嘘,”江德言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有人。”
叶馥香微微松了口气,跟在他的身后,轻步上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猜测,你肯定会来一探究竟,所以便赶来了,跟着一个白色的影子来到了这里。”
“那你见到长佑了吗?”
“没有,他也来了?”
叶馥香眸中多了几分暗沉,不好,长佑有危险。
这个院中,空旷的房间很多,但是只有一间,门是微微开着的。
江德言走近,门上并未沾有灰尘,看来,那个始作俑者,就在这里面。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德言微微推开门,向里走去。
虽然是柴房,但是里面的摆设井然有序,丝毫不乱,看来,是有人收拾过的!
叶馥香微微抬高了夜明珠,试图照到更多的地方,窗户并未打开,然而那陈旧的窗幔却晃动了下,江德言示意叶馥香停下,兀自向前走去。
叶馥香屏息凝神,直勾勾地瞪着那窗幔后面,直觉,有东西!
就在江德言要扯开那窗幔时,蓦地,一个黑色的东西“喵呜”一声,凌厉地向门外蹿去,竟然是只肥硕的黑猫!
叶馥香还未缓过神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骤然从旁侧伸出,向江德言头上砸去!
他毕竟是反应快的,感觉到异样后,身体微侧,堪堪避开那一击,看着面前白色的女鬼,下意识向她那苍白的手上踢去。
木棍落地,那白影见没偷袭成功,立刻转身就要向外跑去。
叶馥香看着那几乎都是眼白的瞳孔,感觉整个心脏都不跳动了!
原来,是真的有鬼!
她想尖叫,可是却尖叫不出声,眼看着那女鬼就要跑到门边,叶馥香骤然想到了,有人说的,这女鬼软软的,一时脑抽,下意识就想试探下,是否软软的,当下被什么控制着般地向前扑去,却只是抓到了那白色的裙裾。
女鬼险些摔倒,还要向前跑去,却是已被摔倒在地的叶馥香抓住了脚踝,挣脱不开。
江德言微怔,立刻上前,劈手砍在那女鬼脖颈处,看着她昏迷了过去,方扶起叶馥香:“你没事吧。”
叶馥香摸着摔疼的下巴,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惊悸地望着地上那女鬼:“她,是人,是鬼?”
江德言把女鬼翻了个身,在她鼻下试探了下,后道:“是人,不过,还真像鬼。”
叶馥香吞咽了下口水:“如果是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有病导致的。”
虽然没仔细检查,但是目前来说,她还不知道有人能易容到瞳孔都近乎只剩下了眼白,而且,这种病,她也听说过。
江德言将这装神弄鬼的女子捆绑了起来后,带着叶馥香向外走去,在门外的草丛里,发现了昏迷的长佑。
一夜的惊吓与疲惫,回屋之后,叶馥香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她是被秋妈妈唤醒的。
“长佑呢?”叶馥香脱口问道。
“喔,隔壁多了个小伙子,老爷说是跟着你来的,但是昨天我却没见过。”
“他醒了吗?”叶馥香坐了起来,浑身还有些酸痛,许是昨晚那下摔的狠了。
“还没有,嘴巴张的老大了,若不是因为还有呼吸,老奴还以为,还以为……”秋妈妈看了眼叶馥香,终究没继续说下去。
“我去看看他。”说着,叶馥香已起身下床,向隔壁房间走去。
长佑睡的并不安稳,眉头都凝成了山峰,半睡半醒间,骤然看到叶馥香放大的面孔,尖叫了一声“鬼啊”之后,再度昏睡了过去。
抚额,似没看到秋妈妈那惊愕的表情,叶馥香颇为坦然地向外走去:“他估计还得再睡一会。秋妈妈,江大人呢?”
“奴婢不知,不过,老爷说了,邀姑娘一起用早膳。”
饭桌上,江德言闭口不提昨晚那“女鬼”的事情,叶馥香见状,也并未多说什么。
刘仲墉身子骨太过虚弱,坐一会便要去床上休息会,所以叶馥香并未先将请求提出。
繁华的步行街上。
叶馥香和江德言乘着马车出行,马车儿悠悠,节奏缓慢的仿若桌上滴着的沙漏。
在这个城市,生活安逸的像是定格了时间。
“为什么不将昨晚的事情告诉刘大人?”叶馥香疑声开口。
“刘大人秉正不阿,又最是斥责怪力乱神之声,因而,鬼宅传的这么久,他也并不相信。冒然说出,他未必会全信不说,而且我们刚入府一日,便抓住这‘女鬼’,怕是会遭人猜忌。”江德言轻声道。
额,她倒是忽略了这点。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放虎归山。”
江德言神情淡淡,这话却是听的叶馥香眸光微微滞,继而转醒,听他这意思,似乎,这个得了怪病的女人,出现在这刘府的原因并不简单。
元王府。
百姓装扮的元王,带着两三侍从探访民间,调查一些事情。
乡间小道上,两个老翁正在一棵老槐树下抽着旱烟,唠嗑。
“听说你家的收成不错,卖了钱,明年你儿子就可以娶媳妇了。”
“呵呵,今年也算是五谷丰登了。不过,不是听说什么打仗不打仗的事情吗?谁知道,明年还会不会和今年一样太平。”
“元国这十几年来都没事,明年么……”老翁目光迟缓了下,当下那皱纹也松缓了几分,安慰道:“有元王在,你怕个球!前些日子,我家那头羊老死了,我婆娘把羊杀了,做成了腊羊肉,那滋味,那叫一个香,走,咱老哥俩好好喝一顿……”
浑厚而苍老的笑声越来越远……
元王盯着他们的脊背,脑门上有个金锤子,就这么咣当一声,砸开了他疑惑了好几日的困惑蛋!
恍然大悟地猛拍脑袋,随即大笑了几声,元王立刻转身,向回走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脸莫名,这元王好端端的,不去办事了?
“打道回府!”
夜,寂静的有些森然,窗户上,那荒草的影子却像是触手怪般,狰狞着似要穿过窗户扎进屋内来。
被绑在柱子上的云伶,面上一片死寂,她本就是个该死之人了,苟活到现在,原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世之后就该辞世的,可是她顾念着恩人的恩情,一直没敢忘怀,便继续苟活,而现如今,她被困了一天,身体的虚弱与精神的寂灭,她更觉得,她不该再活下去。
她不知道那两个人会怎么处置她,她虽然徒等了一天他们都没来,但是不管她的最终命运如何,她都认了,只是,在死之前,她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那就是,去见恩人最后一面。
想着,云伶挣扎着,试图将绑着自己的绳子挣脱开,上天见怜,半盏茶后,那绳子终是松动,她抽出了手,扯开绳子,夜色的掩映下,直接向刘府的后门走去。
只是,她若是转身,一定会看到,那绑着她的绳子,打的是活结。
月下,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前面走着,后面隐隐跟着三道人影。
白色的影子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了后门,打开,向外走去,一路上近乎狂奔,中途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
月色都被乌云压抑的有些阴霾的时候,白色的身影终是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轻轻叩首,门却是骤然打开,云伶狐疑地走了进去,加快了脚步。
屋内,还未走进,浓郁的酒味便漫天传来。
云伶立刻走了进去,扶起摔倒在地上,面上潮红,显然是喝醉了的刘正名:“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你是谁?”刘正名盯着云伶,视线有些恍惚,见到那苍白的面后并非有任何的畏惧,只是自嘲了两声:“你不是婉婉,你不是……”
“公子……”云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小姐若是活着,也不会愿意看着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的。”
“婉婉……”刘正名对着空气嘶叫了一声,脚下一个不稳,骤然跪在了地上,却不觉疼痛般,只是抱头痛苦。
“公子,公子你先起来。”
云伶试图把刘正名扶起来,可是身子虚弱的她反倒被刘正名给带倒了。
“云伶?你是云伶,你不在府上好好待着,怎么跑出来了。”刘正名似才看清楚云伶的面般,疑惑道,还未等她开口,却是又抓着她纤细的胳膊道:“云伶,你知道吗?昨天,我去看望婉婉,有一棵草,都这么高了。”
刘正名伸手比划了下,眸中清凉再度滚落:“这么高了啊,我一想啊,是了,婉婉都离开了三个多月了,呵呵,三个多月了……”
说着,又在地上扒拉着:“酒,我的酒呢……”
“公子……”云伶哀声抓住了刘正名:“公子,您不能这样,小姐没了,你还有我,还有刘大人。您不在府中,所以并不知,老爷还是惦念着您的,几乎每晚都要去您的书房,老爷身子不好,您要为老爷想想啊……”
“爹……”刘正名的神情有些恍惚,随即又化作无尽的悲哀,凄软缠绵:“爹,儿子不孝……”
“公子,老爷宅心仁厚,他未必就真的是,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他依旧没有赶我。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尚是如此,更何况是亲子?血浓于水啊!所以,不管老爷认为你做错了什么,都一定会原谅你的!”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