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被一阵鞭声而吵醒,无奈地起身更衣,推开房门,只见一身红衣的严烈正在一棵枣树下舞着他那把血鞭,尚未成熟的青枣被他一一打落。
“你在做什么?”我无奈地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闻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望向我,并没回答我的问题,“你醒了?醒了就与我出宫去吧。”说着,便低头把血鞭收入袖中。
想不通他有何目的,我本想开口拒绝,可又不知如何独自面对严俞,垂下眼眸沉吟了许久,终是走在了他身后。
穿过那片海棠花田时,他突然在前面开口道:“林蓝汐,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男子气的玩意吗?为什么皇姐知道你的喜好,却又在今年春天时叫花匠为你种花?”
我一愣,原来我在这个时空里,是不喜欢海棠花的吗?可为什么严俞会叫人种花,难道她也如我一样,一起穿越过来的吗?
不,绝不可能,我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可笑。
“也许是她觉得这竹屋太过简单,是以叫人来精心装饰一番。”
“是吗?我……”严烈似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又倏地停住,我心中疑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那个一心要闯荡江湖的丫头正在前方与侍卫聊得正欢。
严烈连忙转身对我说:“皇门是出不去了,咱俩用轻功翻墙出去吧。”说完就拉着我便要飞过城墙。
我知道自己这幅身子身怀武功,但却无法准确运用,俩人拉拉扯扯,到底引起了辰里的注意。
“皇子殿下与凤后可是要出宫游玩?”辰里轻咳了一声忍住笑意开口说道。
听到风后这两个字居然用在我身上,我忍不住微蹙起眉。
“哪来的凤后?皇姐还没为她举办加冕仪式呢。”严烈在一旁酸酸地开口,显得比我还要在意那称呼。
“额,是辰里的不是了,王爷,小的向您请罪。”说着,还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辰里前来是有个请求,如果出宫,能否带辰里一同前去?适才皇上吩咐过,指名要辰里去买徐言记家的椰蓉糕。”
“少放屁!宫中什么点心没有,唯独少了椰蓉糕?更何况我怎就没听说过皇姐喜欢糕点,你他娘的别骗人!”严烈毫无半点皇子风范,中气十足地爆着粗口。
“皇上吩咐的,我也没办法。”辰里耸耸肩,表示我也很无奈。
假若她说的是真的,那么想必买椰蓉糕是假,监视我与严烈二人才是严俞真正的目的吧。如若真是那样,即使我们不让辰里跟着,严俞也会继续派别人过来。
“既然是她吩咐的,那就和我们一同前去吧。”说完我便自顾自地走在了前头。
卢国的王都与伽氏王朝一样的繁华热闹,我望着前方打闹着的俩人,心里却说不出来的焦躁。
不知道维嫇知道我失踪以后,会不会担心……
“蓝汐,你看,这块玉佩好看吗?我觉得它很配你……”严烈从前面伸过头来,手里捧着一块玉,色泽形状都为上等。
“呀呀呀,这块玉触感真好,正好配我那件苏锦,老板,给我包好了。”辰里一把夺过严烈手中的玉佩递给了店主。
“萧!辰!里!你能不能不这么无赖,是我先看上的,你好意思吗?”
“可这块玉佩已经被我买下了,你能怎样?”
“天杀的!!!”严烈大吼,扑上去双手死死地勒住辰里的脖子。
“咳,咳咳,放手……”街上人多,辰里一时无法躲过,被严烈勒紧了脖子,一张稚嫩的娃娃脸顿时变得紫红。
我上前两步正想拉开两人,身后突然涌上人群,隐约听到有人说这前面有花会,我左右无法撤退,只能被人群带动,无助地望着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发现他俩并未注意到我,心里一阵无奈。
离适才的店铺大约有二十米,我终于站住了脚,松了一口气,正想抬脚回去时,右手衣袖突然被人轻轻扯住,“官人,进里面玩玩啊。”开口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左右的男老鸨。
我本想摇头拒绝,却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那俩人,最终走了进去。
现在回去绝对是自讨无趣,那俩少年少女看上去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辰里看严烈的眼神,分明藏着爱意,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打是亲骂是爱。
一楼十分庸俗糜烂,柔弱的男子小倌坐在女人的大腿上与她们调情,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那老鸨似乎看出了我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低头笑了笑,便要领我去二楼。
我本是想进来看一下就要回去的,所以站在通往二楼在楼梯上正要拒绝老鸨时,二楼里的一间包房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透着半开半掩的房门,我看见了宿暻殿的殿主刹那正就着小倌的手饮酒,许是感到我的目光,她漂亮的眸子倏地望向了我。
她挑起殷红似血的红唇,推开身旁的小倌,低头在他耳旁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那小倌听了以后悠然起身,一步三摇地出了包间走到我面前。
“官人,我家主子请你去楼上叙上一叙,不知官人可否赏脸?”声音说不出的娇媚,与之前在悬崖上听到的男声一模一样。
我抬头略微打量,只见对方面容姣好,一举一动之间无不透着媚意。
“阁下诚意邀我,我岂有不应之理?”说着,我便踏上楼梯向包间走去。
刚在包间里站稳,身后的门便被人关了起来,一时之间,包间里就只有我与刹那两人。
“没想到你这种小白脸也会逛青楼,我还道堂堂的伽氏王爷只会被其他女人压在身下呢。”刹那调笑道,眼角下的浅蓝色花纹图腾随着脸部动作微微轻动着,似活了一般耀眼。
我垂下墨色眸子,这人好生无礼。
可我知道宿暻殿现在处于危难时期,虽然她答应严俞不动我,但她并非受命于严俞,不能排除她会为了宿暻殿而灭了我的可能,我现在虽身怀武功却并不知如何运用,自然心中忐忑。
所以即使心中不适,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你找我有何事?”我淡淡开口,尽量让表面看起来平静,心里却十分恐慌。
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事物或人,就会变得异常惜命,在之前的时空里,我是因为唯一的亲人也死去,才轻生的。而这一世,维嫇她依然在,我会陪我的妹妹到老。
还有严俞……
“我找你是有一件事,我们的伽氏王爷如此聪明,应该知道宿暻殿并非受命于严俞,若是为了名誉,杀了你对我们宿暻有无尽的好处,这一点,想必您很清楚。”刹那戴着黑色环链的双手缓缓地倒了一杯酒,慢步走到我身前。
“有什么事就明说吧。”我慵懒地抬起眸看着她,近看之下她的面容越发美得动人心魄。
“呵,嗯……”她歪着头似在思考怎样开口,接着眨了眨眼,“您应该知道您的妹妹伽氏王君她身中剧毒吧?这些年王爷打着游玩四方的名号到处找着解药的事,宿暻殿一直很清楚。”
维嫇身中剧毒?!
刹那用她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叙述着残酷的事实,我脸上虽没太大反应,但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我呢,就是想要那解药的药方而已,怎样?这交易是不是很划算?来吧,划算就喝下我这杯酒吧。”说着不等我细想,手中便被硬塞下了酒杯。
我垂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如果只是药方而不是解药的话,换取我与维嫇性命也不是不可以,但维嫇身中剧毒可是真的?我抬眸看着眼前的女人,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一改往日的邪气,居然带着几分灼灼逼人的架势注视着我。
若是我不答应,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我再三斟酌,终是饮下了杯中之物,“好,我答应你。”向她展示了一下已经没有半点酒水的空杯后,我便缓缓地松开手,任由那杯子在我二人的双脚之间化成碎片。
刹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爽快!”眼中赞赏之色一闪而过。
“如若没什么事,我便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过身,逃避她那盯着我身影的漂亮眼睛。
只是在我下到一楼时,适才刹那的话语依旧似蜘蛛网一般缠绕在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