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楼时,正直晌午。严烈二人正焦急地到处找着我,看到我从青楼里出来,严烈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林蓝汐你……你居然逛青楼……”严烈气得浑身颤抖。
我这人的性子本就是不愿多加解释,再加上我对维嫇的担心,便一语不发。
严烈显然被我的沉默刺激到发狂,宛如骄阳般耀眼骄傲的眸子里慢慢续上了泪水,却不落下,并带着绝望直直地望着我。
我浑身一震,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动了动唇却是不懂该说些什么,我们就这样对视着对方,僵持着。
“咳咳,听说前面有花会,咱们去看看吧。”在一旁的辰里见我俩神色不妙,忙笑着打起了圆场。
而严烈却不动,依旧站在那儿盯着我的眼睛。
异样的情绪突然在我心中萌生,“去看看吧……”我放软声音说道。
面前的严烈听了这话神色略微恍惚,垂下那双清澈的眼眸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花会是在一座寺庙里举办的,其中有一座塔共有九层,每层大约有二十几尊佛像。塔里没有窗,所以看不到外面,但佛像前的油灯与蜡烛把整座塔照的燈亮,金碧辉煌。金色佛像安静地低垂着眼眸端坐着,把佛教的伟大与慈悲化集于一身。
就好似即使我在那个世界里杀害了无数生灵,只要在佛祖面前诚心跪拜,就能赦免我所有的罪一般。
“林蓝汐……”严烈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心情似乎已恢复了平静,“再过几日,你便是卢国的凤后了,你能不能……最后再陪我拜一次佛?就和两年前一样……”他一向骄傲的眸子里写满了哀求,声音里也透着微微的颤抖。
我心中很是惊讶,他哀求的样子让我很是难受,想了想便答应了他。
他依旧是一身红衣,昨天刚见到他的时候,他便如现在一样,红的似嫁衣一般,合体得穿在少年特有的纤细修长的身躯上。
而我则是一袭白衣。
一个像成亲,一个像丧事。
辰里皱着眉站在一旁看着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依次跪拜在佛像前,心里没来由的烦躁。
这塔一共有九层,每层二十多尊佛像,我与严烈就这样一个接一个重复着动作跪拜下去,等我们出了塔,外面的天也黑了。
月明星稀,天空上飞舞着孔明灯,明亮得仿若白昼。
寺庙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群,有人吹笛,有人奏乐,有人跳舞,小孩子吵着要糖葫芦,恋人们手携手依偎在一起。
走到寺庙里的池塘,只见许多男子坐在池边放着花灯,灯芯在形状颜色各异的灯罩里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男子们击打着水花祈求花灯能飘得更远。
我注意到身边的严烈望着花灯出神,正巧不远处有个女人卖着花灯,我便悄悄地离去……
“送给你。”我从袖中掏出一盏花灯,是一朵红莲花灯,听卖花灯的人说,今年新上市的青莲更受人喜爱,但我还是买了红莲,因为我觉得这红的似血的颜色与面前的人儿很配。
严烈望着我手中的花灯愣了一愣,随即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它,橘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他笑了,“你知道在我们卢国,女人送男人花灯是有什么含义吗?”
含义?“我不知道……”我茫然地开口道,我以为他会喜欢,所以才买下的。
“没什么,谢了。”他抬头向我露齿一笑,眼睛在夜里依旧很亮。
见他双手把玩着花灯,却丝毫没有要放入水中的意思,我不禁开口问道:“你不把它放到水里吗?”
“不了,我打算留着它。”
这可是你送给我的花灯啊,我怎舍得把它放走……
我怎舍得……把你放回皇姐身边呢?
严烈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坚定与势在必得的光芒,那一刻,我似乎又见到了那比骄阳还耀眼的骄傲与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