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第二帝国皇帝
——拿破仑三世1851年12月2日,拿破仑·波拿巴的侄子——路易·波拿巴为了最终攫取政权,在他的异母兄弟莫吕和他的老帮凶波西尼的阴谋策划下,发动了政变。他设立了特别法庭审判他的反对者,用这种方法威吓政敌,摧毁共和党派的力量。同时他又呼吁法国人民参加全国公民投票,裁决他的行动,以强奸民意的手段使他的政变合法化。接着,他修改了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宪法,规定总统任期十年,作为恢复帝制的过渡。1852年,他再一次举行公民投票,批准他恢复帝国。当年12月2日,路易·波拿巴自封为皇帝,称拿破仑三世。法兰西第二帝国正式成立。
激进主义:
一般说来,激进主义是指对现存社会的组织和运作方式怀有强烈的不满,对现存社会制度抱有彻底的否定态度,急切地希望对社会进行根本性的急剧和即时的改变的政治主张。正如叔父拿破仑一世一样,拿破仑三世之所以能够掌握政权,是因为在名誉扫地的共和国内部存在着对激进主义的恐惧。除此之外,他就和他那著名的叔父相像甚少了。他既不是职业军人,也不是个伟大的组织者。在40岁当上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总统时,他是个职业的投机家和阴谋家。不过,毫无疑问,他比他叔父更关心工人阶级的处境。拿破仑一世藐视公共舆论,而他的侄儿却充分调动了公共舆论服务于他自己。他通过给予选举权(尽管是无用的)、应允保持国家繁荣和举行盛典等各种吸引眼球的方法谋取群众的支持。他完全懂得,一个靠舆论包装出来的独一无二的领袖比民主选举的议会更有用。他以现在的进步而自豪,大胆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崭新世界的强有力的领导者。像他的叔父一样,他宣称,自己是人民主权的化身,复辟的七月王朝和波旁王朝是受特殊利益集团支配的,1848年共和国则是暴力的、无政府主义的。法国将从帝国那里找寻到一条繁荣富强之路。为了吸引公众注意力并炫耀拿破仑的名字,新皇帝在杜伊勒里建造了一个豪华的宫殿。帝国宫廷生活的华美与炫耀,超过了当时的圣彼得堡和维也纳。
杜伊勒里:
曾是法国的王宫,位于巴黎塞纳河右岸,于1871年被焚毁。拿破仑三世时期整修一新的协和广场巴黎在拿破仑三世统治时期,变成了一个大拆大建、永无休止的大工地:拆除旧建筑约2.5万座,新建7.5万座。巴黎的主要街道得以拉直、拓宽,其中“林荫大道”尤为著名;在塞纳河新架设十几座桥梁;完成了功能强大、几乎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巴黎地下排水问题的地下排水系统;在东西两侧建造了规模宏大的万森林苑和布洛涅林苑。当时的巴黎已呈现现代巴黎的雏形。对于最高统治者拿破仑三世来说,巴黎大改造当然是表现他政绩的形象工程。路易·波拿巴最为得意的时刻是1867年4月1日——有众多的国王、总统、苏丹、帕夏、王子出席的,由他与皇后欧仁妮共同揭幕的巴黎世博会:巨大的展厅里放满了历代的财富,游行的队伍在奥芬巴赫音乐伴奏下在新建的大道上昂首前进……
当然,比起无休止的“秀”,拿破仑三世更喜欢自己作为一个伟大的社会改革家而著称于世。为了真正发挥出金融业对国民经济的作用,拿破仑三世对旧的银行系统进行了结构性调整,使经济金融市场逐渐统一,地区银行业进一步扩展,各大银行在全国建立分行,即使在偏远的乡村,中小规模的银行也在不断出现。到1870年,全国银行超过2000家,金融市场的完善,使之像燃料一样为法国工业革命提供了可靠的资金支持。与此同时,拿破仑三世加大铁路建设力度,推动七月王朝未能实现的“蜘蛛网计划”,使法国进入了名副其实的“铁轨时代”。全国铁路线总长度从1851年的3248公里增加到1869年的16465公里,建成了全国铁路网,巴黎则以12个火车站成为世界最大的交通枢纽之一。水运方面,铁质的蒸汽轮船代替了木帆船,连接红海与地中海的苏伊士运河也开凿成功。皇帝还热切希望在现行制度范围内为工人做一些实事。当时,工作机会很多,工资待遇也很优厚。若干的医院和救济院得以设立,一些药品得以免费分发。甚至到1864年,有组织的工人罢工也是合法的。对于工人来说,这些当然还不太够,但在当时的中产阶级眼里,拿破仑三世本人几乎已完全等同于“社会主义者”了。外贸方面,拿破仑三世笃信自由贸易。1860年,法国与英国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彼此给予10年最惠国待遇。此后,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奥地利等欧洲国家都签订了类似协定,法国外贸额在5年内增加了3倍。这一系列的努力使得19世纪60年代的欧洲仿佛真的要成为自由贸易的天堂了。
血腥的克里米亚战争——塞瓦斯托波尔争夺战“帝国就是和平”,上台伊始他便向法国人作出了这样的承诺,但这也只是一张空头支票而已。当时的法国,是欧陆首屈一指的第一强国,而新皇帝的名字又是拿破仑。于是,在帝国宣布成立不到一年半后,法国便同第一个国家开战了。这是自滑铁卢来的第一场战争,而敌人就是俄国。最终,不可一世的俄国熊被迫退出了克里米亚半岛,高卢雄鸡一战成名,扬威四海,而第二帝国也就此开始崛起。
下水道里的斗争——巴黎下水道进化史
“巴黎是法国的心脏,让我们尽一切努力让这个伟大的城市美丽。让我们修筑新的道路,让缺少阳光和空气的邻居更加健康,让仁慈的光芒穿过每一堵墙。”
——拿破仑三世语
在巴黎这座流光溢彩的城市地下,有一处常被忽视的旷世工程,它就是被誉为“城下之城”的巴黎下水道。
现在很难想象,数百年前,巴黎卫生状况之差简直惨不忍睹:街区没有公共厕所,人们随地大小便;拉车的牛、马肆意排泄;屠户当街宰杀猪、羊等牲畜;由于缺乏排污设施,民众把街道和广场当成垃圾场,厨房垃圾等生活废弃物随意倾倒。每遇大雨天,街上粪水、垃圾横流,臭气熏天。根据德国作家聚斯金德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香水》,便生动再现了巴黎街区特别是集市一带混乱、肮脏的景象。
一曾经的臭味之都
14世纪早期的巴黎建筑1270年,巴黎当局明文规定,从自家窗户往外倾倒粪水将被罚款,但没人愿意遵守。无奈之下,政府制定了“文明巴黎市民”的新标准:只要在倾倒前大喊三声确定楼下无人即可。每天早晨,临街的窗户一扇扇打开,主妇们在窗口大叫“倒水啦!”“倒水啦!”接着“哗啦”一声响,“夜香”从天而降。为了整治城市污染问题,1370年,巴黎兴建蒙马特大街,修了一条长达数百米的石砌拱形下水道。下水道与一条小溪相连,担负着部分区域的排污任务,生活垃圾也顺流从这里“运”往城外。不过,几百米的排水设施对于巴黎而言不过杯水车薪,难以发挥清洁整座城市的作用,到处污秽不堪。到17世纪中期,塞纳河两岸的明水道达8000多米,其中有2300多米加了盖,但巴黎整体排污能力并没有太大提升。1750年,卢梭在离开巴黎时讲了一句告白:“永别了,泥泞的城市!”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巴黎都被称为烂泥城市。每到下雨天,行人步履艰难,掩鼻而过。这一切使巴黎成了有名的“臭味之都”。1776年,美国大使富兰克林第一次来巴黎,竟直接被熏晕过去。路易十四对臭味极其敏感,他每天早晨用香水涂脸,还命令宫廷香水师每天必须调制出一款他所喜欢的香水,否则就有上断头台的危险,因此世人称其为“香王”。有人开玩笑说,巴黎香水之所以至今仍享誉世界,原来巴黎人民有急用:生活在臭气熏天的“粪围”中,如果不洒点香水,整天不被熏得昏头昏脑才怪。
二向下水道宣战
巴黎的下水道一景1789年法国大革命爆发后,“自由”了的法国人一窝蜂地搬到巴黎居住,巴黎人口从1800年的58万很快突破百万,数量庞大的马车让交通彻底瘫痪,进城民众见缝插针,私搭乱建房屋,狭窄迂回的巴黎街道成为动不动就爆发的巷战天然掩体和路障,其落后的给排水系统时常成为流行疫病的温床。
1802年的一场水灾,巴黎地下排水系统几乎崩溃。大水裹挟污泥浆横冲直撞,在胜利广场、路易十四的铜像所在处扩散成十字形,向城区主要街道扩散。洪水过后,巴黎下水道清淤工作受到讥讽,巴黎民众将下水道称为“臭洞”,传言里面有无数15尺长的蜈蚣……
1805年的一天,拿破仑皇帝听内政大臣汇报:“陛下,昨天我见到了一个您的帝国中最勇敢的人。”“是什么人?”皇帝粗暴地问,“他做了什么事?”“他想视察巴黎的阴渠。”这个勇敢的人名叫勃吕纳梭。视察巴黎下水道并不亚于拿破仑进行一场战斗,这是在漆黑的夜间向瘟疫和窒息性瓦斯进军。勃吕纳梭刚越过地下网的头几条支管,随行20名工人中就有2人拒绝再往前走。视察免不了要疏通、清除淤泥,还要勘测、了解分支的详情,明确各个蓄水池的界限,难度可想而知。下沟的梯子经常陷入三尺深的稀泥中,灯笼在沼气中忽明忽暗;有些地方简直是深渊,土地下陷,石板塌了,阴沟变成了暗井,人们找不到立足之地;不时有清沟工人失去知觉而被抬出去……整整历时7年,勃吕纳梭才完成视察巴黎地下污水沟这项庞大的工程。他与工人一道,对全部沟网消毒净化,加深沟槽,添设新沟管。拿破仑时代,巴黎封闭式下水道史无前例地达到30公里。
由于巴黎大部分用水来自塞纳河,暴露在地面的部分废水未经净化回流到河中,造成污染。有时河水污染形成的甲烷气泡直径达1米,空气中弥漫着异味。1832年,一场霍乱最终爆发了。瘟疫中,约2万人死亡,此前一年,德国哲学家黑格尔也因感染霍乱去世。恐慌情绪逐渐蔓延,净化巴黎卫生环境的呼声日益高涨,但巴黎此起彼伏的革命与复辟浪潮,耽搁了城市改造的进程。
三拿破仑三世的梦想
乔治·奥斯曼1848年,法国爆发反对七月王朝的二月革命,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成立,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波拿巴上台,复辟帝制,加冕为皇帝,成为拿破仑三世。当上皇帝后,拿破仑三世任命乔治·奥斯曼为塞纳省行政长官,直接统辖巴黎,由其负责规划建设一个“新巴黎”。奥斯曼的教育背景与城市规划无关,他学法律出身,此前担任巴黎市警察局长。1852年,奥斯曼接受拿破仑三世的重托后,“将直尺按在巴黎地图上,在中世纪拥挤狭窄的街道上画出一条条直线,推翻一切挡道的东西,给林荫大道让路”——巴黎2.7万所房屋被拆除,以凯旋门为中心,向四周放射出香榭丽舍等12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从高空俯瞰,新巴黎街区宛如星光喷射,令人震撼。疏导交通之余,这种大马路具有弹压暴动和革命的功能,便于炮击和调集军队。奥斯曼的一句名言是:“炮弹不懂得右转弯。”为此他自诩为“拆迁大师”。通过前无古人的大手笔,巴黎的基本城市格局一举奠定并沿袭至今。
奥斯曼改造巴黎计划中最富有远见和最没有争议的贡献,是为巴黎新建供水和排污系统。奥斯曼认为,城市的地下通道如同人体的内循环,干净的泉水、光和热,应该像血液一样能够流遍全身,分泌和排泄则需隐秘地进行。为此,奥斯曼决定将脏水排出巴黎,不再按以前的习惯先将脏水排入塞纳河,然后从塞纳河取生活用水。于是,在主持整个巴黎改造大局的同时,他搜罗了包括著名建筑师欧仁·贝尔格朗在内的一批水利专家,设计“挖地铺管”方案。1854年,贝尔格朗成为巴黎下水道施工建设工程的具体负责人。贝尔格朗修筑了一个完整的地下水道网,利用巴黎东南高、西北低的地势特点,流入水道网的污水被集中到一个总干道,并沿这条总干道排到20公里以外的郊区。
建成后宽阔的巴黎下水道为了保证下水道畅通,贝尔格朗发明了清沙船,大的十几米长,几个人合力操作,小的1米多长,单人可驾驶。清沙船多为钢铁结构,像拖船一样扁平,用于清除阴沟里的沉积物。此外,贝尔格朗设计了直径1米多的大木球,其外表像木酒桶,全部由木条拼成。根据流体力学原理,木球的放入使水流宽度变窄,压力增大,流速加快,于是冲走了沉积物。木球后还系了一根长长的绳子,一旦大木球被卡住,工人们只需用绳索拉它们回来即可。这种大木球通常只在干道使用,漂17公里要用整整7天时间。有了这些木球,巴黎的下水道每天不但可以外排120万立方米的污水,每年还能捞起1.5万立方米的固体垃圾。今天看来,这些简单的设备装置,是真正低碳、绿色的。
贝尔格朗工作进展顺利,奥斯曼也没有让拿破仑三世失望,经过十多年建设,巴黎这座昔日的中世纪古城,一跃成为世界级大都市,公园、剧场林立,十万幢新建筑拔地而起,城市人口突破两百万。拿破仑三世的“新巴黎”蓝图成为现实。不过,随着普法战争中第二帝国及拿破仑三世的垮台,奥斯曼的巴黎改造计划被全面废止,他本人也被炒了鱿鱼。
尽管第二帝国灰飞烟灭,巴黎市政的下水道建设并没有停工。到1878年,贝尔格朗和工人们修建了600多公里长的下水道。从此,塞纳河清澈透净,困扰巴黎数百年的污水、垃圾和瘟疫,渐渐成为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