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柔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白府内外的院子里走了一圈,随后来到自己掉落的枯井前,望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发愣。
唐跃与王公公紧随其后站在不远处,十分有默契的不去打扰。
木婉柔似乎在思考,歪着脑袋的她蹲下身子,随后转过头。“你是在这里救我的吗?”她狐疑的看着唐跃,不记得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竹雨也是在这里被救起的吗?”
唐跃点点头,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木婉柔扯了扯嘴角站起身,继续循着园子的小路往右走。
推开觅园的门,木婉柔走上台阶,园子里的下人见到她后,都有片刻的失神,随后像是见了鬼似得往回跑。
看到这幅光景木婉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直接来到‘玄禾楼’,紧闭的大门上结着厚厚的一层灰。
兰儿本是要出去寻碧儿的,刚跨出门就看到木婉柔站在院子里,避不开只好硬着头皮走下阶梯。“大少奶奶!”
木婉柔盯着兰儿,一双明眸透着冷光,看的她心有余悸,不由的垂下头。“我不在的时候,园子里还好吗?”
兰儿不知如何回答,她跟在木婉柔的身后进入厢房,让人送来的点心和水果,望着守在门外的唐跃,微微点头。“二奶奶一直操持着,所以并无大碍。”
“是吗?那为什么我看后花园的杂草丛生呢,是你们没有吩咐下去,还是园子的下人偷懒了,后花园的杂草长得都有一人高了,要是谁不小心路过那里,看不到里面的枯井掉落下去,岂不是又添一条人命?”木婉柔有意无意的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里。
“这,我立刻就吩咐人下去,请大少奶奶放心。”兰儿对着自己的奴婢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通知碧儿。
木婉柔看到了也当做没有看到,喝着茶吃着点心,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让兰儿是左右的猜忌不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碧儿得知木婉柔来了觅园正坐在兰儿的厢房中,本不打算过去,但听闻木婉柔对当时的事一点都没有记忆,不由的产生了怀疑,把兰儿身边的丫头叫了回来,替自己梳洗打扮后,跟着去了厢房,想要当面试探下这,木婉柔是真的不记得还是装作不记得。
“哟!姐姐,您怎么过来了,刚回来不会园子里休息吗?”碧儿老远就看到坐在厢房中的木婉柔,当下就在外面叫了起来,可是刚要跨进门,就被唐跃伸出手给拦了下来。“唐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跃,让她进来。”木婉柔在里面叫了一声,唐跃这才放碧儿进入。
碧儿跨进门向后看了一眼唐跃,随后像阵风似得飘到了木婉柔的身边。“这唐跃当真成了你的侍卫了?这皇上也真是有趣,怎么让一个医官做你的侍卫呢,要给也得给个大内高手才对呀!”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样子,碧儿一个劲的说个不停。
木婉柔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碧儿,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最近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
“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发现异样的碧儿收了口,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着木婉柔。“是不是妹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让你生气了,我们好姐妹没有什么不好说的,是不?”
木婉柔站起身,她绕道兰儿的身后,一只手搭在她的脖子上,手指上的凉意透过肌肤刺激着兰儿的神经,她浑身打个冷颤,也不敢回头。“大少奶奶......”
“是不是觉得很冷啊?去给兰姨娘那件外套来。”木婉柔对着刚才离开的奴婢喊着,对方犹豫了下匆匆离开。“唐跃关门。”
吱呀,门被人从外面给关上,房间瞬间暗了下来。留在房里坐着的两人,心里噗通噗通的跳着,不知道木婉柔想要做什么。
“姐姐,这是要玩什么,这大白天的关门,屋里也没点灯,看不清楚。”碧儿干咳了一声说道。
木婉柔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玩?嗯,我是想跟你们玩个游戏,让你们也感受下那种阴暗潮湿的感觉,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到处都是爬虫,老鼠,它们啃咬这你肌肤死得的痛处,感受下面临生死边缘时,你会看到什么?一张张冤死的亡魂的脸,在面前闪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
兰儿吓到尖叫了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木婉柔没有去打理她,而是转向了碧儿,两只手同时抚上她的脖子,用力一掐。
“姐,姐姐?”碧儿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双死人的手给禁锢了一般,难以呼吸,木婉柔手上的温度穿刺过她的心脏,被冰冻的麻痹起来。
“好玩吗?”木婉柔弯下腰在碧儿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我躺在那个黑洞中,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都是你的影子,为什么要推我下去,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要杀我!”
碧儿听着一句句的为什么,任她再强大的心,也被这冷冷的恐惧,激得支离破碎。“姐姐,你不要玩了,这好吓人呢!”
木婉柔不屑的冷笑了声。“怕?不,在梦里你一点都不怕,你就像是个魔鬼,把我推下了枯井,我以为我会就这样死掉,但很可惜,结局并不是这样,知道是什么吗?”
碧儿吞咽着口水,她摇摇头。
“因为最后你才是那个被地狱的恶鬼拉下去的人,所以我一点都不怕。咯咯咯咯!”
木婉柔放开了碧儿,她盯着地上的兰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哎,梦终究是梦,你是我的好姐妹,怎么会来害我呢,要是我能想起是谁干的,就好了。”
碧儿咬着唇,圆圆的眼眸死死锁定在木婉柔的脸上,有片刻的瞬间,她怀疑她根本就是在装,但为什么要否认呢?一心想要除掉自己的木婉柔,没有理由不借这个机会呀!
“我既然回来,就谢谢妹妹这些人替我看着园子,你可以休息了。”木婉柔吃掉最后一块桂花糕后,才拍拍手站了起来。“后花园的枯井就找人填了吧!下面的阴魂太多,妹妹若是哪天不小心路过,掉下去,可就没有我这么好命了。”
木婉柔走了,留下错愕的碧儿,兰儿悄悄了从地上爬起,做到了她的身边。“二奶奶,你说这木婉柔是真不记得,还是假的不记得?”
碧儿摆摆手,木婉柔的警告始终都绕在耳边回响着,她已经不在乎她的真假,即使是真,她也会把她当成是假,而现在她想的更多的是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回答荷园的木婉柔躺倒在床上,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想着碧儿那双看她的眼眸,就有种想笑的冲动。
竹雨拖着一跳腿进来,看到疯癫的木婉柔,不由的皱了下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用条腿捡回一条命,竹雨不知道这个值不值,但能再次见到太阳的心情是美丽的,只是留在心底的阴影并未这阳光而隐退。
“怎么这么快就下床了,唐跃不是让你要在床上静躺三个月吗,你不想要你这条腿了吗?”木婉柔从床上坐了起来,轻声的责备起竹雨,忙将她拉到床边坐下。“怎么这么不听话?”
感受到木婉柔的温柔,竹雨感到的抽吸了下鼻子。“竹雨怎么放心让小姐一个人独处,小云子刚刚被放了出来,小姐,我们还要这样挨打到什么时候?”
木婉柔清楚竹雨心中的恨,她是因为自己才会遭遇到这种待遇的,心中对她的内疚难以回报。
看到木婉柔哀伤的神情,竹雨叹了口气。“小姐是因为碧儿的关系吗,她这么对你,为什么你还要想着过去,她简直就不是人。”想到之前,碧儿对她们所做的事情,竹雨就恨不得把那个人碎尸万段。“要不是唐先生来得及时,你我早就成为枯井中那堆尸骨中的一份子了,她不对你念情,你何苦还惦记着她呐?”
竹雨的说的并不无道理,木婉柔苦笑了下。“是我把碧儿逼到这个地步,她恨我是应该,但她不该牵连到你。去把宝宝抱过来,我很久没看到他了。”
一个多月不见,宝宝又长大了不少,一见到木婉柔就眉开眼笑起来,十分的可爱。
“沐晴的死,不得其所,但终究是圆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让奶妈把孩子看好了,我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戏耍了会,木婉柔把宝宝交给竹雨带了下去,自己走出厢房来到唐跃的庭院中。
漆黑的门敞开着,想起两人曾经有多少个夜晚坐在房梁上细雨,木婉柔连脸上的忧愁又多了几分。
“木管事!”斜靠在床上的唐跃见到木婉柔进来后,跳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站在那。
木婉柔咬住唇瓣,鼻头酸涩起来,她盯着唐跃,眼眶中浮现出水气。“这里只有你我,还要装作不认识吗?”
是的!在唐跃的眼里,木婉柔就是木婉柔,她不具有任何的意义,换句话说,自从他伤势复原后,他就彻底的忘记了这个人。
唐跃眼里的冰冷令木婉柔伤心,在一次次确认他是否记得自己的试探中,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受伤,不知道何时,才能把这颗心伤的麻木,或许那样她就不会感觉到痛了。
“我要去铺子里看看。”木婉柔叹了口气,记不得自己,能留在自己身边也是好的。
木婉柔与唐跃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白府,一条黑影从后面窜出紧跟在其后。
唐跃一直把木婉柔送到木家在京都分号中,忽然消失不见。没有多久他来到一条巷子中,慢慢靠近躲在墙角的那个人影。
仿佛听到身后的动静,人影警觉的回过头,只看到人影闪过,连个回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晕倒在地上。
“带回去,细细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