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文锦又问谭璋说:“今年二亩地的麦,顶得上去年一亩地的麦?”
谭虏琢磨了一会儿说差不多能顶住。”可又说也说不一定,同样的地皮,都被风吹了,可庄稼长得就不一样。”
任文锦笑道:“这是地内的底肥在起作用,底肥厚的,庄稼就长得好,底肥差的,没力量长起来。”
谭璋笑道大老爷说得极是。”
从地上回来,杨超开着汽车来拉任文锦,说是要去张家坡地看看庄稼。金锁站在一边望杨超,杨超打趣地说道:“金锁哥,你失业了,你的马拉轿车派不上用场了。”
任文锦笑道:“杨超你别胡说,青川、罗金秀、青泉还没有看见过我们的汽车,让他们瞧瞧去,你以为我以后就不坐马拉轿车了,没有的话。”说着,他又喊金锁说:“上来,我俩坐车上面,她们两个让坐车楼里。”
金锁一听,高兴地上了汽车,张明月、张玉亮走出门来,望着站在车上边的任文锦说你不坐下边?”
任文锦说我和金锁在车上兜兜风,你俩坐下边吧。”张明月、张玉亮笑着坐在了司机楼里。
汽车开动了,杨超打了几声喇叭,围看的人让了道,汽车慢慢地开着走了,看汽车的人却拢在一起说开了:“这就是大老爷买的汽车,不得了、不得了,能买得起汽车,非一般人也。这车真漂亮,杨超也沾上光了。”有的说火烧了祠堂,大掌柜子都没有好好理一下,又买上汽车火起来了。”看的人和议论的人直望着汽车跑得没影儿了,一大伙子人才慢腾腾地散开。
任文锦坐车到了张家坡地,叫杨超直把车开到庄子门院里,青川、罗金秀、青泉也早等在门院里,任文锦他们下了车,青川、青泉、罗金秀赶忙上了车,杨超开着在门院里转了一圈。青川、青泉下了车后,乐得像小娃一样地欢叫道:“我们老任家有自己的汽车了,我们坐上自家的汽车了。”连着叫了两声,惹得张明月、张玉亮、罗金秀眼泪都笑了出来。笑了一阵后,张明月、张玉亮由罗金秀请进内庄去了,任文锦由青川、青泉陪着出庄看庄稼。
这张家坡地上的麦子,真有点奇怪,坡上和坡下就大不一样了。这坡上的麦头梢儿还有点绿,麦子长得齐齐的,像是没有受过风灾一样,任文锦惊奇地问青川:“你这里又不是世外桃源,麦穗儿怎么长得又壮又齐,狂风似走了拐弯路,没有伤着这坡地上的庄稼。”
青川笑道:“伤是伤着了,只是伤得没有那么厉害,风停了后,我以为一切都完了,出门一看,麦苗儿都铺在了地上,我赶快开渠浇水,两天两夜,整个浇了一遍,停了五六天麦苗儿都慢慢地站起来了,我心里才舒坦了点,我去庄里把坡地上的情况给你说了说,你还夸我是水浇得好呢。”
任文锦笑了,接着又去看了苹果树,发现这坡地上的苹果树也比庄里的苹果树挂果多,他心里着实有点纳闷,又去坡地西头看了看那眼泉水,任文锦这才发现,这里麦子没有受大损的原因,主要是张家坡地一周有树,这树还不是一排两排,而是方圆几十排树围着这块坡地,除了一个人口处没树。奇就奇到这些树上了,他又从坡地西头跑到坡地东头的入口处,看看入口处地里的庄稼,果然,入口处几块地里的麦穗儿就长得不太齐整,而且穗头小,身个也矮,任文锦大笑道:“活到老,学到老,其他的原因都不准,唯是坡地一周的树木护了这片庄稼。”青泉说这一周的树木也太杂了,有青白杨、大白杨、钻天杨、柳树、沙枣树、胡杨树,特别是沙枣树、胡杨树,长得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甭说人想走截路走不进去,就是猪儿狗儿想跑出去也很难的。”
青川说这坡地一周年年植树,多少年了从未伐过一棵树,所以这坡结实,渠也结实。”
任文锦笑笑说这就是一块风水宝地,要想风水宝地长存,保护神泉是第一,植树护坡是第二,耕耘收获是第三。”青川、青泉连连点头称是。
回到庄子里,罗金秀做好了丰盛美餐,大家聚在一个桌上,说说笑笑,吃喝了一顿,任文锦问青川:“去年的麦子还有多少?”
青川回说去年麦子全在,前年的麦也还有二十多石。”
任文锦笑道:“怎么前年的麦子还有那么多?”
青川笑着说:“爹,你忘了,这是你交代下的事,你说张家坡地上最少要存两年的收粮,大田上欠了,小田上补,我就照你说的办了。”
任文锦笑笑说:“对,我怎么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接着又说:“今年庄上欠了,坡地上收十,把前年和去年的麦子拿出来,推磨卖面,不至于让别人说我们任家的一盘水磨都闲下来了,没麦子磨了。”
青川说前年的麦子不磨掉,我今年的麦子也没仓堆呢。”
任文锦点了下头,又对青泉说今年的苹果卖价肯定会高上去的,刚下来时,少出售点,多藏点,入冬了多卖点,会把今年的歉收补回来的。”
青泉说就按大爹说的办。”
任文锦又对青川说麦收了,你也多种些大白菜、冬萝卜,还有蒜苗什么的,让玉门矿上的车拉去,增加点收人。”
青川说:“我已准备了六畦子地,四畦种白菜,两畦种萝卜,在门院前种一块地的蒜苗。”
任文锦说这就对了,你们两个还是有心计的。”说罢,又说了几件其他的事后,任文锦说要回庄。
张玉亮笑着对任文锦说:“我在坡地上住几天,你们先回去。”
任文锦问张玉亮:“你住几天,说好了让金锁拉你来。”
张玉亮说住上五天吧。”任文锦点了点头,张明月收拾着穿好衣服,金锁帮着提了用的东西,杨超先出门发动汽车。张玉亮、青川、青泉、罗金秀看任文锦、张明月坐上汽车走了,才回进内庄。
任文锦回到庄上的第二天,任绍礼和任龟年两位一大一小的爷去找他,任文锦忙让坐在炕上,摆上小炕桌,上了茶,又摆了几样点心。任绍礼说:“文锦,我和龟年来是给你说一件事的,主要就是地宫的宝藏问题。最近庄上本族人议论纷纷,说祠堂被火烧了,好像是烧了就烧了,没一点儿动静,也不让査査任惠民的尸体,尸体上面写着“火烧祠堂者的下场”,就凭这一句话,能断定是任惠民干的吗?还有祠堂被火烧的只剩了几截断壁残墙,下面的地宫该完好无损吧,地宫里藏有任家列祖列宗代代传下来的一把金钥匙,应该起出来,让族人们见见世面,这把金钥匙怎么处置,也该有个说法,还有列祖列宗的画像、牌位都被火烧了,再供不供了,祠堂重建不建了?”;
任绍礼说完后,想叫任龟年说几句,任龟年只是笑了笑,没说一句话,任文锦听着任绍礼的一系列问话,脑子里思索着该怎么回答。停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绍爷爷说的话,小孙也都想过了,祠堂被火烧了,我确感悲痛,对不住在天的列祖列宗。至于祠堂被火烧了,要求上面来人査个水落石出,上面也来人查了,只是查不出个名堂来。任惠民的尸体移放在祠堂旧址上,警察局来人也查了,断定了任惠民是被别人用刀捅死的,为什么要捅死他,据警察局有关人员分析,任惠民父亲死了都不来看一眼的人,肯定也谋算着盗取地宫内的金钥匙,结果是刮风的那夜来掘取时,因风太大,不慎点着了祠堂,没盗上金钥匙回去了。贼伙里觉着这事窝囊,没吃上羊肉惹上了臊,就抓住了任惠民当替死鬼宰了,以遮人耳目。”停了下,任文锦又说:“对开启祠堂地宫的事,说实在话,我还不知道地宫的门在什么地方,我爹在世时说地宫的门只有一人知道,就是世代延续着看祠堂的那一个人,火烧了祠堂,孝爷烧死了不说,连给他的棺木、孝爷的尸骨都烧没了,惨得很那。”说着话,任文锦哭了起来,惹得在座的任绍礼、任龟年、张明月也哭了,四个人伤心了一阵儿后,任文锦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继续说当然,地宫门肯定是能找着的,不过费点劲罢了。绍爷说到祠堂重建的事,我也同意重建。这些事做起来都得花很长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花一笔大钱,这些钱从什么地方来,是按家族人等摊呢?还是根据户下人多人少指定拿呢?这也是个得罪人的事情。还有,让谁牵头主持这些事,我想了想,把本族人等召集起来,通过个会议,拿出个意见,都照着这意见去办。至于谁人牵头的事,我的意思还是由大辈分里的绍爷和龟爷两人主持这些事去,你们都有点岁数,族人中威望高,肯定是能胜任下来的。”
任龟年听了忙说:“我可挑不起这个担子,另选个人吧。”
任绍礼说:“既然掌门的让我们挑,我们就挑着干是了,我们不干谁又来干?至于钱,我看就不用挨家摊了,地宫打开,先取出那金钥匙,就将钥匙兑成钱先花用,不够了再来摊也不迟,这样在族人们面前话也好说。如果开头就说摊钱,怨声也就多了,不如不摊钱的好。”
任文锦叹道:“其他的可恢复原貌,就是火烧了的上百棵松柏树,十年二十年是长不起来的,太可惜了。”说到这,任文锦停了一下又说:“既然绍爷牵头挑这副重担,龟爷也就给绍爷当个副手,一同为我们任家祠堂再造辉煌。你们把甄飞落先生请上,择个吉日,看什么时间打开地宫门。按照族人们议论,地宫里不止一把金钥匙,还有大堆的元宝、金银器、玉器等等,我避嫌疑免得族人们再挖空心思议论我,我就不介入这件事了,从今天起,祠堂旧址上的一切事务,都由绍爷、龟爷说着话,让张明月拿出了二百块钱,给了任绍礼一百元,任龟年一百元,并说道:“这钱作为你们动工之前紧用费用,地宫打开后,不管有什么器物,记账有底。你们两位爷的工钱也就在那里面开支。回去后,请二位爷把所有任家族人都召集在一起,把我们今天说了的话全说给大家,让大家选出一个账房、三个监管人,祠堂工程完了后,给族人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任文锦说完后,任龟年沉思着,任绍礼脸上却掩饰不住的髙兴,说了几句推让客气的话后,任绍礼、任龟年两位爷就一前一后地走了,任文锦、张明月直把他们两位爷送出大院。回进屋里,张明月对任文锦说:“修祠堂的事,你不能大撒手地不管,如果万一出个什么漏子,又会拥上来找你的。”
任文锦说明月啊,这件事你思谋得欠妥了,修祠堂是任家族人两百多口人的大事,我千万不能拦这件事,拦下后,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应付?再说火烧了祠堂的第三天,也就是风刚停下来的那天,我们任家的爷们就准备要打开地宫的,我听到了后,就琢磨该怎么办,最后我打算不予理睐,自有人出面干这件事的。别人干和我干都免不了族人的猜疑,硬让猜疑别人,不让猜疑我,所以我要脱掉一切干系,让绍爷和龟爷两人干去。他俩是我们任家族中最大辈分的人了,就族人中对他俩有了什么看法,我出面解说一下,也是中听的,本族人也可以理解。”
任文锦有点激动,停了下又说:“话说回来,这家族祠堂也不适宜现在的社会了,任绍礼心内也是明白的,任家的族人心里也有明白的,他们的真正目的不在于重建祠堂,而在于打开地宫,争金、分银,所以我不想重建祠堂的念头还不能公开,等他们打开地宫,取出金钥匙等,才会露出真正不修祠堂的目的来,到那时我再随大流不迟,过早地露出我的真意,他们还会大哗的,节外生枝地作许多文章,不堪人耳的话都会说出来。”
张明月听着任文锦的话笑了,说:“我能不理解你的苦心吗?我只是怕他们花了钱,还搞不好这件事。”
任文锦笑道那是后话,我们现在不说。”
张明月又笑笑说:“文锦,我看龟年是绍爷硬拽上来的,龟爷是不愿干这件事的,从龟爷今天的言行就看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这样?”
任文锦说:“是这样的,龟爷没有图财的意思,绍爷就不一样了,他还想借重建祠堂的这个差事,赚一笔钱呢,只要能赚上就让赚去吧,我们静观为好。”说完,两人吃了午饭,去了后园。
走进三间房,青江、高英煮着青豆角儿吃,喝着洋芋粥,炕上展开着十几张画。青江、高英忙起身让座,又让吃青豆角、又让喝粥,任文锦、张明月坐下说:“你们吃你们的吧,我们吃个你们煮的豆角。”
张明月说:“我问王妈,你俩怎么没有吃饭去,王妈说你们自己做着吃呢,洋芋粥喝起来香,可时间不大,又会饿的。”
高英说:“我们煮的豆角多,饿了就吃豆角子儿。”
任文锦问青江那炕上展开的是什么画?”
青江说就是你们去年从赵先生家拿来的画,画是明清两代的,不是名人画,但画得不比名人差,只是上面灰尘多。我今天闲着无事,收拾收拾,收拾好了,我再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