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来人正是数次打过交道的安华集团大公子谢安。他穿着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装,周身上下显得干净利落,头发梳得油光锃亮,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带着些许轻佻的意味,略显消瘦的身材里摆出一个轻佻傲慢的姿势,傲然站在江帆二人面前。
“哈哈哈……好久不见啊两位,别来无恙啊!”谢安右脚向前支着,大腿轻轻踮起来,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边,盛气凌人的架势一时无两。
“承蒙谢公子关心,我们过得很好,如果你的废话说完了的话,请不要影响我们吃饭,再见!”秦梓涵秋水般的眸子闪着寒星,满脸的憎恶和鄙视的神情,随后干脆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不得不说,原本江帆打算教训一下这个轻佻傲慢的花花公子,但见秦梓涵这种冰冷决绝的态度,觉得再动用暴力手段也没有必要,反而破坏了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想到这些,江帆索性缓缓坐下来,继续吃着美味的西餐。
出乎意料的是,谢安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反倒缓缓上前一步,横在二人的当中,满脸坏笑道:“想不到多日不见,梓涵你的脾气一点没变,还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冷酷。幸好我习惯了,不然还有些下不来台呢。嘿嘿,本性难移啊,本性难移。”
好一张厚脸皮,不但不知羞愧,反倒会自我解嘲,简直比江某人的脸皮还要厚上几分。
“咳,这位谢先生。”江帆放下手中的叉子,缓缓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谢安的脸,轻声细语道:“如果你不想躺着出去的话,请你马上滚蛋,相信你是个爱面子的人,有这么多人看着,鼻青脸肿的出去不太好吧。当然,如果你还想再医院休息的话,我非常愿意效劳。”
后面的几个字,江帆故意拖得很长,配上难以捉摸的笑容,显得异常的狰狞恐怖。
双方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几次交恶下来,谢安没少在江帆手下吃亏。准确地说,每次都会吃亏,每次见面后都会在医院“休息”几个月,按理说他应该腿脚发抖脸色发青才是。
今天不知为何,他似乎吃了雄心豹子胆,丝毫看不出恐惧的神情,抬手整理一下雪白的衬衫,淡然道:“江先生,用不着威胁恐吓,只有最低级的小流氓才会使用武力。”轻蔑的眼神一扫,又打在秦梓涵俏丽的脸蛋儿上,悠然笑着:“梓涵,兴国集团还好么?”
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哼,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给你三秒钟,马上消失在我眼前。我不想再看见你那张恶心的脸,滚!”秦梓涵冷哼一声,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鼓胀饱满的胸脯不住地起伏着。
“可以,我马上滚。”谢安双手一摊,作势无奈的表情,摇摇头叹息着:“哎呀,真羡慕有些人啊,明明已经生死攸关了,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好大的闲情逸致啊。”说罢,迈开大步便走远了。
待到谢安走后,江帆忽然恍然大悟,面色惊疑地看着秦梓涵,轻声问道:“会不会跟他有关系?”
“什么?”秦梓涵漫不经心地喝着南瓜汤,脑子里一头雾水。
“兴国集团破产,会不会是这家伙搞的鬼。”江帆将心中的疑虑道出,面色忽然有些阴沉。
“不会吧,他应该没有这个实力。”秦梓涵摇摇头,立即做出了否定,不疾不徐地道:“别看他平时耀武扬威的嚣张得不行,若是动起真格的来,恐怕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能耐。”
“嗯……”江帆思虑片刻,也觉得谢安只是个徒有虚表的花花公子,不过经此一闹,内心反倒勾起一丝疑惑,随口问道:“或许他不敢搞鬼,但你不觉得兴国集团破产有些蹊跷么?”
“有何蹊跷?”提及此事,秦梓涵脸上重又浮上阴霾之色,双眼盯着窗外,幽幽叹一口气:“兴国集团转型失败,没落已是不争的事实,那些厂商中止合同也是早晚的事儿。商场如战场,没有人愿意与一个没有前途和发展的公司合作的,任何公司之间的亲密关系都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之上,不存在互帮互助的现象。”
这似乎是一句无奈的感慨,也是商场中最浅显直白的道理。现如今人心浮躁,逐臭名利,世态早已炎凉漠然,合作伙伴破产不过是过江之卿,谁也不愿意出手相助,生怕被一同拖下水。
江帆听得有些愕然,眼睁睁看着佳人黯然神伤,却又不知如何伸出援手,只好轻声抚慰着:“生意场上变幻莫测,失败成功不过是一时之事,不要看得太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相信你是一个优秀的生意人,一个拥有才华的领导者。”
“谢谢你的赞美,我不配。”秦梓涵笑得很伤感,眼波里尽是落寞之意,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钢刀,不住地摇头叹息:“想当初兴国集团如日中天辉煌鼎盛,爸爸苦心经营,付出了毕生的精力,使得兴国集团身居云海市三大龙头企业。却料想不到毁在我的手上,我怎么跟爸爸交代呢?他要知道兴国集团破产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啊,想当年秦兴国白手起家,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商贩最终创建起人人敬畏的兴国集团,何等的风光和霸气。然而不过是一次战略转型失败,导致资金链断裂,使得商业帝国日渐没落,最终换来的是破产的消息。
说起来很简单,其中的艰辛和磨难,奋斗和徘徊,挣扎和不屈,又有谁能知晓呢?别人或许不知,但秦梓涵一点一滴的付出,江帆再清楚不过了。
可以说,江帆亲眼目睹了兴国集团从没落到破产的过程,而那个掌舵人和失利者正是自己的“老婆”。如此清晰地亲身经历,多多少少会牵扯一些情感。此时,江帆脸上绽放出一丝别样的情愫,柔声道:“不管怎样,还有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这句话就像是经历世间沧桑变幻的孤苦老妇人面临绝境的时候,身边的老伴忽然伸出苍老的手一般;就像是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忽然有人递过一碗清凉的泉水一样。
男女之情,夫妻之情,尽在这一句掏心置腹的话语中。
严格来说,秦梓涵是个外表强势内心柔软的女人,是一个看起来冷若寒霜实际上柔情似水的女人。当她听到江帆饱含真诚的倾诉,泪水再也抑止不住,斗大的泪珠儿溢出眼眶,任凭它流淌在白皙粉嫩的脸蛋上,流过唇瓣,流过下巴,最后忍不住低声抽泣着。
此时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无声的泪水证明了心中的感激之情。哭得像桃瓣儿般红肿的眼圈下,那张姿容俏丽的脸蛋缓缓绽放出一丝甜蜜的笑容,那笑脸甜美无双,像是在诉说着少女的心扉。
“呦,好一对苦命鸳鸯啊,没钱结账也不用哭啊,求求少爷我,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不知何时,谢安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站在旁边。毫无疑问,秦梓涵默然垂泪的一幕他看得真真切切,兴国集团破产的消息他早就获悉了,不过被秦梓涵三番五次拒绝,此时想看看热闹,说些尖酸刻薄的话。
“滚!”江帆一声厉喝,剧烈的声响,引得西餐厅里的众人不禁侧目观瞧。随后江帆不管不顾圆睁双目,捏着硕大的拳头,大声咆哮着:“马上滚,不然后果自负。”
本来气堵胸口,一股恶气难消,偏巧遇上一个出气筒,江帆自然会勃然大怒。
“哈哈……被戳到痛处了呀,穷光蛋也有资格跟本少爷叫嚣么?”谢安面色有些挂不住,虽说心里有些恐惧,但嘴上还是不肯轻易罢休,指着江帆的鼻子道:“小子,若不是你五次三番惹事儿,兴国集团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嗯?你再说一遍,把话说清楚。”江帆瞪着猩红的眼睛,此时已是相当的愤怒,熟悉他的人或许知道,即将要发生大事了。
“说个屁呀,凭你也想跟本少爷抢女人,太不自量力了吧。”谢安眯缝着眼睛,冷冷道:“去打听打听,在云海市里面,有几个人敢跟本少爷抢女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重要,重要的要知道本少爷有什么样的能力。”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是在关键时刻,谢安仍改不掉吹嘘轻狂的臭毛病。
“对不起,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不清楚谢少爷有什么样的能力,请说得详细些。”江帆淡然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冰冷的气息。
“跟你没有话讲,我要跟梓涵说。”谢安不屑一顾地冷哼一声,眉眼中轻佻的意味溢于言表。
“别呀,我们好好聊聊。”说话间,江帆伸出一只大手,狠狠地抓着谢安的衣服,像拎一只小鸡一样,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了出去。
“江帆,你要做什么?”眼看着二人走远,秦梓涵急忙大声嚷着,有些担心地站起来,脸上带着忧心匆匆的神情。
“放心吧,我们只是出去聊聊而已。”江帆摆摆手,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