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兰花西餐厅。
二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江大少爷今天食欲大开,手里举着菜谱,对着面前躬身而立的服务员朗声道:“蜜汁烤鸡翅一份,意式牛奶胡萝卜一份,芝士火腿酥炸猪扒一份,南瓜蘑菇汤,茄汁牛排,果蔬色拉,法国蛋……”
听着一连串连珠炮式的菜名,服务员有些应接不暇,手上的笔飞快地勾着小圈圈。与此同时,她眼睛飞快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最终作出一个判断:这男人不是三炮就是二逼,哪有在西餐厅点那么多东西的,都快赶上满汉全席了。
“喂,够了够了,咱们两个人能吃多少呀!”秦梓涵连忙出声制止,生怕江帆把菜谱上的菜都点个一通。
“不好意思,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你的另外再点吧。”江帆吐了吐舌头,厚颜无耻地笑着。
“变态!”秦梓涵秀眸轻轻剜了一眼,在外人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暗气暗憋,长叹一口气道:“我要一份七分熟的黑椒牛排,一份牛奶南瓜汤,谢谢!”
服务员微微一笑,临走时又别有深意地瞧了江帆一眼,眼神里带着很复杂的情愫。
“就要两份东西,能吃得饱么?要不要再来点?”江帆鼓鼓嘴,有些好奇地望着对面的秦梓涵。
“丑话说在前面,今天可不许耍无赖,必须你来结账。”秦梓涵冷哼一声,也不理会江帆的问题,自顾自地说着。不得不说,江帆的本事她领教过,之前在江都酒店装可怜的一幕记忆犹新,因此早有防备。
“放心吧,不会再吃霸王餐了,我又不是流氓。”江帆扬扬眉毛,神色淡然地回应着。
“你不是么?”秦梓涵眼波流转,秀眉轻轻一抬,神秘兮兮的表情里流露出万般不屑的意味,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四目相对,随即放声大笑,均感觉到彼此眼中的欣喜之意。
“结婚半年来,你好像从没单独约过我。”浅浅地抿了一口咖啡,秦梓涵似作无意地说着,眼神盯在修长的手指上,不敢正眼直视江帆的眼睛,借此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对她来说,说这样的话似乎比生孩子还要痛苦得多。
“呵呵……没错,因为你好像从来没给过我这样的机会。”江帆淡然笑了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说来也怪,眨眼间结婚已有小半年,与对面那位貌如天仙的美女相处长达两百天的时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情,竟从未主动邀请她吃过一次饭,不得不说是一种惊奇。
“机会是自己把握的,不是别人给的。”秦梓涵抿着咖啡,端了端身子,眉眼中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不过她的话语中,却无疑透露着深层次的含义。
浪漫,从来就不是一件虚荣的事情,不管结婚与否,女人都很需要也很喜欢它。
或许对于很多婚后的男人来讲,请老婆吃饭是件很奢侈且多余的事情。但如果只是名义上的老婆,还没真正泡到手的“老婆”就应该百般讨好虚与委蛇。然而,像江帆这种游走于风花场景的浪荡公子哥,自然晓得如何才是浪漫如何才能泡到妞。
至于江帆为什么不主动热情积极地泡妞呢?答案不需任何解释。两个人极不情愿地相互结合在一起,签订了一张试婚条约,从心眼里都觉得非常别扭,自然而然会产生抵触情绪。如果连主观上的感觉都消失了,当然不会有行动上的表示了。
但是,现如今兴国集团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秦梓涵心情低落情绪黯然,而江帆主动安慰百般讨好,很明显是在努力地消除内心的隔阂。或许两个人的关系会就此转变了……
想到这些,江帆摇摇头,旋即微微一笑,眼光灼灼地盯着秦梓涵光滑细腻的脸蛋儿,沉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傻瓜!白痴!世界上最傻最白痴的男人。秦梓涵紧紧咬着樱桃红唇,眼看着快要滴出血来,心里不停地咒骂着面前的混蛋,一颗柔心百转千肠,在浅吟低诉着:真是个大白痴,不喜欢你的话,会跟你单独坐在一起吃饭么?不喜欢你会想出那么多考验的方法么?
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女人的心思男人不懂。
江帆也不是不懂,只是从来没想过而已。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秦梓涵竟然会喜欢上自己,所以才说出那句话。
服务员端上西餐,餐桌上顿时飘香四溢,二人不约而同地抓起刀叉吃起来,算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沉默好半天,秦梓涵右手攥着叉子,手心都快捏出汗来,强行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真是个傻瓜。”
分明是女人撒娇忸怩的姿态,却被江帆领悟成另一层意思,他咧着大嘴笑了笑,一副无畏的模样:“或许是吧,当傻瓜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不用像你那么操心费神。”
“哎呀,不是那个意思,你……”秦梓涵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支支吾吾半响也未想出恰当的词汇来。
“没关系,被你骂惯了,说傻瓜也无所谓。”江帆眯缝着眼睛笑着。
“哎呀,我是说……”秦梓涵俏脸憋得通红,秋水般的双眸含着一汪止水,美艳无双的脸蛋儿娇羞难耐,鼓足了所有的勇气问道:“江帆,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
“挺好的,雷厉风行作风干练,处理事情干脆利落,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你很敬畏。至少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讲,很欣赏也很佩服你这个美女老板,能凭借一己之力肩负起那么大的公司,很多男人都办不到。”确实如此,江帆将心中的感觉实话实说毫无遗漏。
“不是说这些。”秦梓涵秀眉紧蹙,小鼻子皱了皱,看着对面的木头疙瘩,旋即又舒展些,幽幽叹口气:“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感觉么?”
“还有很多啊,譬如你周末经常加班,晚上熬出黑眼眶也不知辛苦,很多事情以身作则事必躬亲等等,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总裁。”不知是有意无意,江帆偏偏说不到正题。
天底下最蠢的白痴,秦梓涵简直要气疯了,秀眉蹙成一条弯弯的弧线,无奈地叹口气,索性直抒胸臆道:“不要说工作,说说生活上的感觉,最直接的感觉,我要听实话,你的心里话。”
“噢,生活上呀,嘿嘿……”江帆放下手里的刀叉,拿着纸巾胡乱地摸了摸嘴巴上的油渍,斜眼打量着面前俏生生的“老婆”,不怀好意地笑道:“不管从哪个角度说,你都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女人,洗衣做饭样样不行,家务活一窍不通,脾气还很臭。”
“啊?”秦梓涵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强行压抑着怒火:“被你说得一无是处,难道没有优点么?”
“嗯……”江帆双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回答着:“让我仔细考虑考虑,八成大概可能或许有一点点。”
“就一点点?还或许?”那双眼睛忽然变得犀利起来,绽放出阴冷的寒光。
“差不多。”江帆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心里一阵暗喜,能够光明正大地挤兑秦梓涵,是他目前最为兴奋的事情。
“混蛋!”瞧着江帆满脸得意的神情,秦梓涵胸中一口恶气涌上来,不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原打算聊些知心话,却被这个可恶的男人扰了心情,怎能不动怒。
“瞧瞧,不出三句话准生气,刚才还说畅所欲言实话实说呢,翻脸就无情啊。”江帆撇撇嘴,冷哼一声道:“女人啊,都是善变的动物。”
“不是我善变,是你说得太夸张了。任何人都是有优点的,我怎么可能一点优点都没有呢?”秦梓涵有些不服气地撅起小嘴,勾起一道美丽的弧线。
“你有优点呀,不过都体现在工作上了,生活上嘛……”江帆没有说下去,后面的话顾名思义,也无需再说。
“算了算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反正也没指望你会说好话。”秦梓涵摆摆手,狠狠剜了江帆一眼,随后抓着钢刀,像泄愤似的,狠狠地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秦梓涵,其实你挺好的,是个好女人。”江帆忽然神情凝重,不疾不徐地说出这句话。
“嗯?什么?你再说一遍?”秦梓涵有些不敢置信,能从江帆口中听到赞美的话实属不易,换做是谁都想确认一下。更何况,这关乎着她的婚姻幸福,所以更想明确地知道答案。
“我是说,如果你再好好精进一下厨艺,任劳任怨地在家里洗衣服擦地,改一改臭脾气,用不了几年,兴许能是个好女人。”江帆咧着大嘴哈哈大笑,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滚!”秦梓涵小手举着刀子晃了晃,凶狠地眯缝着眼睛,威胁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正当二人嬉闹之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真是冤家路窄啊,想不到会在这里碰面,秦总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声音,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面色同时僵住,看见了那张熟悉又恶心的面孔,异口同声道:“是你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