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着急,她就会改变主意不嫁凌天?”冷俊挑眉,从众多的宗卷里抬起头,按奈多时的冰蓝色眸子,此时正凝聚着一阵前所未有的风暴,仿佛谁不小心,只要一句话一个字,就能让他发飙,把对方冻个三生三世都解不了冰。
一向见贯大场面的汤云暗也不淡定了,手不由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泼在手上,他都无心顾及。
尽管心里有一个大大的声音喊着,赶快逃命吧,五千年来某人要发飙了。
心中警铃大作,然而汤云暗的脚却一寸也没有移动过,虽然冷俊发飙真的很恐怖,不过错过今天这一次,下次想要看到冷俊吃瘪不知道又要等上几千年,这么难得的机会,若错过了还不得后悔几辈子。
即使后来要被冷俊挫骨扬灰,看到他这么精彩的表情也值了,汤云暗有点自虐地如此想,脚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一般牢固。
“你如果很闲的话,不如我帮你找点事做如何?”冷俊磨着牙,几乎没有张嘴,话虽含在嘴里,却每一个字都极为清晰,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冷俊会腹语,不必张嘴就能说话。
“不用,不用。”汤云暗赶紧地摇手,看着冷俊的脸已经黑得比祸底灰还黑了,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五千年来除了展沁柔谁敢给冷俊受这翻苦头受。
汤云暗内心里暗爽,没想到冷俊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天,这些年被他压迫所受的鸟气,在看到冷俊那吃瘪的表情之后,都值了回票价。
“我回去令湖帮,帮助展沁柔准备婚礼,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帮手了。”汤云暗临走之前不忘在冷俊血淋淋的伤口上,再狠狠地撒上一把盐,然后狂笑着扬场而去。
不知道的人,准会错以为这汤云暗和冷俊是仇人,而不是生死相之交。
砰!一个手感极厚重的宝贝墨砚台砸在门框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墨迹,若不是汤云暗溜得快,估计这会这砚台就砸他脑门上了。
捋了一把虎须,心中只觉一阵暗爽,汤云暗一路小跑回了令湖帮分部。
没想到一回来就与抱着一大匹红布,正准备做嫁衣的展沁柔撞了个满怀。
动作如此之快,难道真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嫁人?
布掉在地上,滚了开来,刺眼的红,汤云暗急忙蹲下来去帮她捡。
展沁柔也同时伸手,两人的手叠到了一起。
触及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湿滑冰冷一片,汤云暗脸色一整,急忙反过她的手腕,本能地搭上她的脉搏。
喝,他倒抽一口冷气,居然找不到半丝真气在她的身体里流动,伤及脉门,损及根基。
展沁柔的脸刷地一下变得煞白,手像被烫到似地赶紧甩开汤云暗的手,虎着脸骂他,“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居然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动手动脚,你就不怕冷倩把关到小黑屋。”
汤云暗却是一脸凝重地看身她,审视她许久才缓缓地问:“有多长时间了,为什么要一直瞒着大家?若是他知道了,我恐怕得会落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这事与你无关,你若不想引火上身的话,最好别告诉他实情。我想这事即使是冷俊也是没有办法的。”她已经把他最珍贵的赤练珠内丹都搞丢了,如今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跟他说,她的伤势,是她咎由自取。
但凡她自己留点心,暮元影就没有机会抢到赤练珠,确实是她粗心大意了。
汤云暗拧眉,展沁柔的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必定会对冷俊有所损害。
在这种敏感时期,冷俊也经不起折腾,汤云暗咬一咬牙,“即使我现在假装不知,你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冷俊依然会找我秋后算帐,这个买卖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划算。”
展沁柔不想跟汤云暗打哑迷,但又担心他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冷俊,如此一来她的计划必定要泡汤,然而她的身体恐怕已经等不到下一次机会了。
“谁造的孽,谁就要付出代价,这事你自不必操心。我现在好得很,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汤云暗矛盾至极地双眼一闭,“我没有看到你抱着红布嫁衣走过,你也没有碰见过我,既然你打算做别人的新娘,就用心地做好,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她与汤云暗擦肩而过,轻轻道一句:“谢谢!”
这一场婚礼能否如她所愿地顺利进行?
婚礼成与不成,其实展沁柔自己并不是很在乎,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大光明回到灵蛇族的理由。
其实无论是凌天自己还是展沁柔,谁也没有对这一场无心的婚礼寄于多从的希望。
可是其他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尤其是暮元影,她谋划了这么些年,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飞走。
凌天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人,从前的苏菲就罢了,展沁柔一个不知从哪个时空蹦出的人,来路不明,无论是修为还是武功全都在她之下,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输给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臭丫头。
“去,你把苏夫人约到第一楼,我有话亲自问她。”暮元影让手下的人去亲自请人,临了又不忘嘱咐他,“谨慎着点,别让人发现,若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就……”
暮元影冷酷无情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仿佛杀人于她不过是一个一划而过的动作,与捏死一只蝼蚁一般无二,根本不需要动到侧隐之心。
那下人吞一口口水,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急匆匆地退了出去,小跑步地赶着去完成暮元影交待的事,就怕稍微耽搁一会,自己的小命也给耽搁没了。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暮元影的手下,已经把事办妥,苏夫人依约去了第一楼见暮元影。
暮元影早就迫不及待地等在那里,并且用银子与那店小二打点好一切,苏夫人入了第一楼便被小二带到了二楼一个隐秘的包间。
“坐吧。”暮元景抬一下下巴尖尖,指着对面长凳子,神态傲慢地说:“论辈分我还要叫你一声娘,不用与我这般客气。”
暮元影的话虽然如此,那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神太却不是如此,苏夫人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来她在轻贱自己,不过为了她的女儿苏菲,这口气她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
苏夫人挑了最远的位子坐下,不冷不热地道:“你找我什么事?”
暮元影暗自恼火,一开口既是威胁又是责问:“我要你监视着令湖帮的一举一动,为何时至今日却毫无动静?你真的在做事吗?别忘了,你女儿能不能回来执掌蛇王之印,还得看我肯不肯点头。”
苏夫人挑一挑眉,却是不慌不忙,风清云淡地道:“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没有值得回报的情报,我也无可奈何。虽说我是苏菲的娘,可是他们帮中的事也不好直接插手,以免引起其他帮众怀疑。”
“你,你别以为我当真拿你们没有办法,即使是现在的你,也已经不是我的对手。”暮元影最看不惯苏夫人那种高不攀的神情,与展沁柔如出一辙,每每想到就是那张狐媚的小脸,和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把凌天抢了去,暮元影就气不到一处来。
长袖一甩,一桌子的茶具杯盏乒乒乓乓全都被暮元影扫到地上,碎了一地。
“你少在那里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告诉你,你当真以为你现在的女儿还是你以前的女儿吗?”展沁柔的事暮元影自然是在凌天那里得知的,不过凌天曾经警告过她,不许她泄露给第二人知道,否则就他就要终止两人的合作。
暮元影是被苏夫人气得糊涂了,才会拿这事出来说嘴。
“对,我女儿确实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让你们随便欺负的那个人了,她现在长本事了,所以你们拿捏不住她了,你才会气极败坏是不是。”
苏夫人之前听着暮元影的花言巧语,并不知道这些年来苏菲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自从母女两把话谈开了之后,她才终于看明白了这群人的狼子野心。
苏夫人蹭地一下站起来,眼里充满慈爱地道:“我也不怕告诉你,凌天今儿个就会去与我女儿谈他们的婚事,我这个做娘的,绝不允许你们再次破坏她的幸福,必时进,我也不怕与你们鱼死网破。我那可怜的夫君已被你们污了一世英名,为了我女儿,为了灵蛇一族我强忍着悲痛,若你们再敢动我女儿,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我若不顾灵蛇一族的生死存亡,那也是被你们逼的。”
掷地有声地说完这一通话,苏夫人愤愤然地拂袖而去,她被蒙在鼓了这么些年,今儿个终于彻底地醒悟了。
从今天往后,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其他的一切,什么族人的生死存亡,什么族人的荣誉全都与她再无瓜葛。听说展沁柔当真允了这婚期,暮元影气得内伤,吐血三升不止,当下就把房里的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个稀烂。
“为什么?你一定非她不可,我哪一点不如她?”暮元影知道凌天去夜会展沁柔,他前脚刚走,她便早早地守在凌天的门前一直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
她不甘心,一直坚信总人心都是肉长的,迟早有一天他总会回应她的感情,不等一个让自己的心鲜血淋漓的答案,她就无法彻底死心。
“这不是我们一早就商量好的事吗?事到临头,我们都没有了回头路,早知道结局是这样的,现在还来问我理由,不觉得太矫情了吗?”凌天难得冷下一张脸,在二两人之间拉筑起一道墙。
“我以为……”原以为这么多久了,就算是石头也该捂热了,却原来他的心比石头要还冷硬几分。
“哼。”暮元影暗笑自己傻,二十几年她蝇营狗苟以为会有所改变,原来变的一直只有她,他从来都不曾改变。
“没什么,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我们是否会还会按原计划行事。”暮元影悄悄地低下头,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劲儿。
凌天也不是傻瓜,早就想她了牵制暮元影的办法,他脸色一整,警告道:“你娘的三魂七魄还握在我手里,如果你不想她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话,最好别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只要事成,你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会你,如若不然也别怪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