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兰夫人的话后,我不禁骇然。因为我猛然记起:庆侯殁后,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关于大颐侯位再次更迭的记载。
为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事情,会从梅兰夫人口中讲出来?
而且,她们丝毫没有向我和颜相亭隐瞒的意思。
我不敢再往下问。
恰巧此时,颜相亭起身向梅兰夫人告辞。
“天色已经不早,在下和丛弟叨扰二位夫人多时。若再待下去,唯恐失礼,不如明日再来拜见二位夫人?”
梅夫人笑道:“也好,我和妹妹絮叨了半日,也是有些乏了。”
兰夫人点头:“青荷,送二位公子回去吧。”
又是一阵轻舟荡漾,但我的心境和来时全然不同。
荷塘中的水波令我不断想起方才出现在水坛中的景象,尤其是华容摔酒壶的那一幕。他为何要摔碎那个酒壶?“岁岁平安”究竟是何意?
胤容殷红如血的泪痣,华容醉意茫然的笑容。
胤容的阴沉,华容的莫测……
我隐隐感到不安,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如果真相是一团被扯乱的毛线球,那么梅兰夫人今日的回忆仅仅是那团剪不断理还乱的开端,一截短短的线头而已。
这十年间,大颐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被载入史册?
胤容是夏侯,华容也是夏侯,这怎么可能呢?
历代王侯换位,封号都一定会改变,两个人不可能顶着同一个封号执政。
还未想出个头绪,小舟便已靠岸。
辞别青荷姑娘后,我和颜相亭一路走回别院。
因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我决定向颜相亭打听打听:“华容和胤容为什么会有同样的封号?”
颜相亭看我一眼,表情令人捉摸不透:“你何时听说颐城侯位又有更迭?”
我摇摇头,“没听说。”
“那不就得了,庆侯之后,夏侯即位。下月初五,胤容当政刚好满十年。”
我听了差点叫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神色如常,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我忍不住大叫:“你个骗子,你骗我!”
颜相亭一脸云淡风轻,淡淡地说:“我骗你什么了?”
我环顾四周,确认了没人之后方压低声音说:“来之前,你跟我说当今夏侯的名是华容!”
“不错,我是这么说过。”
我瞬间大脑短路,感觉自己快要精神错乱:“那你刚才说夏侯胤容。”
颜相亭抬头看了看弯在深蓝夜幕的浅月,“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奇地问:“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道出四个字,声音不高,却足以让我听清楚。
“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