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面积4.5万平方公里,中国最大的无人区,被称为“生命的禁区”,蒙语意思是“美丽的少女”。多少年来,走进这片神秘神圣的土地一直是作为记者的我梦寐以求的。2003年8月,当我终于能够走进这片土地,我的心立刻就肃然了。
青藏高原唐古拉山脉主峰格拉丹东雪山的四周分布着100多条现代冰川,每到冰雪融化的时候,水流汇集,便形成了长江最初始的河流————沱沱河。我们的车在大雨中向距离沱沱河二百多公里的索南达杰保护站前进着。路况越来越不好,尽管车速已经很慢了,但颠簸还是让肠胃似乎都折了……夜里11点多,终于到了风火山,车窗外伸手不见五指,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急,寒冷和恐惧疯狂地抓扯着每个人。更为可怕的是,车上的人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我的胸口似乎堵压着一块巨石,闷得我大口喘息着,头也开始疼起来,似乎要炸开一般……
疲劳、饥饿、寒冷,以及严重的高原反应让我在心里开始怨恨起来,我开始有些动摇自己一直以来对青藏高原的渴望,开始有些后悔这一次可可西里的行动。我一遍遍地问着自己:你梦寐领略的就是这样的连空气都贫瘠的土地吗?你渴望一见的就是这样的连温暖都匮乏的土地吗……
当主动变成被动,热情变成无奈,阴郁更加浓重起来。
一路颠簸,一路欲死难死,沱沱河保护站那两座在风雨中摇摇情欲坠的帐篷终于出现在眼前,想象过无数次的简朴,此刻仍然被眼前的寒酸惊呆了。过度的疲惫已经让我没有力气去思考评点和感慨,吃了抵抗高原缺氧的“红景天”,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早晨醒来,高原反应还执拗地缠绕着我。吃过早饭,跟随着同行的人们来到一个救助小藏羚羊的牧民家。
主人是一个地道的藏族汉子,小藏羚羊是在半个多月前放牧的时候被他发现的,当时母羊已经被狼咬死,小羊出生不到两天,为了避免小藏羚羊成为野狼的美食,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将小羊包起来,等光着膀子的他将小羊带回住处,他被冻感冒了。这个藏族汉子的家境非常窘迫,因为牛奶有限,要喂食小羊,他和他的两个孩子连续一个多星期一天只吃一顿饭。因为每天晚上都将帐篷里最好的位置留给小藏羚羊,他在帐篷外睡了一个星期……小藏羚羊成长得很快,也似乎很了解他的救命之恩,他每次外出放牧,小藏羚羊就充当起牧羊犬的角色。慢慢的,小藏羚羊和牧羊犬成为形影不离的伙伴了。这让他很担忧,他知道,小藏羚羊迟早要放归自然的,现在小羊不怕狗,将来回到自然界中它会很容易被和狗相似的狼吃掉。他想不出来更多的帮助小藏羚羊的办法,他只知道想办法让小藏羚羊活下来,并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做着。
今天,我已经回到都市,但我的思维和心还会时常回到那块土地。不知道那只小藏羚羊是不是已经放归自然?不知道那个藏民是不是还在那块草原放牧……也许一切都会改变,但我相信着,那块土地会永远纯净,那块土地上的一切也将会永远鲜活。
【拾贝】
尊重生命。
如此纯净,如此朴实,如此真挚……我终于知道了被誉为“生命的禁区”的高原为什么生命如此生生不息。所有的艰苦痛苦,所有的抱怨不满,在那一刻,在那只欢快的扮演牧羊犬的小藏羚羊前,在那双看向小藏羚羊的藏民的柔情的眼睛前,都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