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木哈返身去后,那驻立的黑衣男子马上接口自言自语道:“主子爷,果然没有看错,老三扎木哈依然忠肝义胆,豪气熏天。在下,敬佩之极,但愿咱们兄弟情谊不变。”
一旁的鞯都大人插口道:“尊驾,咱们当得把握时机,不可枉费了主子爷的心意。若是扎木哈不肯跟咱们回去去,咱们只能采取强硬武力手段来解决了。到时免不了一翻打斗,我不是担心别的生死,我只是担心两位尊驾若是真打起来,谁输谁赢尚且不说,但是必将伤及无辜,我们如何是好?”
那黑衣男子白了一眼鞯都大人道:“若果真是如此,那还顾得了许多,你们只管能捉住扎木哈就好,还怕他的妻儿跑得了吗?若是有什么闪失,主子爷那里我自会为你们周旋的,不会牵连到你们的。你们只管放手去干就可以了,其他的就别管别问那么多。”
鞯都大人沉声答道:“在下,谨遵尊驾的指令,带领这一般弟兄全力办好主子爷交代的事务,请尊驾放心。”
黑衣男子复又回过头道,“好了,都别说了。咱们就等扎木哈的好消息吧。难道咱们还怕煮熟了的鸭子还会自己飞走吗?”
此时,扎木哈已经径直从简陋的毛毡房里走了出来,直接走到那个被扎木哈称为老二的黑衣男子面前抱拳道。
“嘎吧勒,人,我可以跟你们回京城去,但是这一路上,你们必须保证我妻儿和我那一个朋友的安全。若是半道上或者在此过程中有什么闪失,更或者说我的妻儿或朋友受到了你们或者其他人的伤害,我扎木哈到那时是肯定是翻脸不认人,刀剑一出鞘,不见血光是不收手的。”
那被扎木哈你为嘎吧勒的黑衣男子顿时变得不紧不慢的说道:“老三,难道你还不相信你二哥的办事能力吗?在这辽阔的汗国之上,主子爷要的人物,那个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家伙敢来打却动刀子,岂不是自寻死路一条吗。老三啊,你放心,只要你跟二哥一起走,你的妻儿和那位受伤的朋友都在咱们的保护之列。不过到了京城之后,主子爷要如何发落你,那是另当别论了。二哥,我可能就无能为力了。”
扎木哈接口道:“到了京城之后,主子爷要如何处理和发落我,那自然是不关二哥的事了,我扎木哈凯有不知之理。不过眼下最紧要的事情是我朋友急须一些刀枪伤筋动骨创伤之药,希望嘎二哥能周全一二。”
那个黑衣男子嘎吧勒忽然打住了说话,眼睛死盯着扎木哈说:“扎老三,难道你没有听说可汗已经颁布了禁药大法令了吗?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当兄弟的为难吗?况且,要是主子爷那里知道了咱们私底下做着违法乱纪的交易,恐怕也是不好交代难以敷衍得过去的事呐。”
扎木哈低头抱拳道:“兄弟我自是知得可汗的禁药大法令,可是咱这是救人的干活,又不是违法的勾当,难道大名鼎鼎的二尊驾嘎吧勒连做这点小事都是没有办法的吗,总不致于让兄弟我失望吧。倘若传扬出去,嘎吧勒连这点小事也办不成,岂不是丢了咱们兄弟在京城的面子。”
黑衣男子嘎吧勒嘿嘿一笑,冷冷说道:“几时未见,扎老三也学会激将人了。兄弟我算是被你算计上了,好吧,兄弟我就破例帮你这一回,记住不许你再有下次啊。”
嘎吧勒话一说完,回过头来怒嘴向一旁的鞯都大人,那鞯都大人即刻会意,向旁边的骑兵医官叮嘱几声,那个骑兵医官已经拿着一些专治刀枪创伤,伤筋动骨的药方向扎木哈走去了。
扎木哈接过骑兵医官递上来的刀创药,向嘎吧勒道了一声谢,然后急速转入毛毡房中,把这些刀创药一并递补给了无痕。然后,又回过头来吩咐扎依姆赶紧收拾行囊,准备跟随嘎吧勒和鞯都大人一起回京城。
房外,嘎吧勒已经撤去围困在扎木哈一家大小的骑兵了,这会儿,正紧聚在门前的空地上闲聊细扯呢,再也没有先前紧张的气氛了。
当天的阳光从天宇中直截了当的照射下来,沙漠的荒原显得分外的宁静和肃穆。仿佛原始的大地,一切事故都没有发生过。
鞯都大人又按那黑衣男子嘎吧勒的吩咐,让骑兵扎了二辆简陋的马车,等待驮服扎木哈一家大小的家当和妻儿以及无痕等三人。
“喂,你们来几个人帮忙,把这些日用品和随身的衣物都搬上了马车吧,咱们这就出发去。”扎木哈探出头对着外面一帮闲散的骑兵喊道。
随后鞯都大人也在一旁吆喝道:“你们都没听见尊驾在招唤吗?都别宅在这里发呆了,快去帮忙。装好了,在这鸟不拉尿的地方咱们早走为上,免受这荒漠的干爆晒,口瞧舌厉之苦。”
众骑兵被自己的领头这么一顿瀑喝,倒也变得勤劳轻快起来。一眨眼的工夫,扎木哈的一应家当和妻儿以及无痕都被这帮精壮的骑兵收拴得妥妥当当,安安稳稳。
扎木哈看在眼里,不觉暗地里一笑,心情已是宽慰了许多。而那个被称为嘎吧勒的黑衣男子,却似一尊驻地的雕像一样,披着长长的黑争斗蓬,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瞄瞅着眼前的一切,不声不响,好像他是驻立在世外的另一个人一般无二。
眼看着众骑兵收拾好一切,鞯都大人径自走到黑衣男子的面前抱拳作礼说:“尊驾,一切已收拴停挡,就等尊驾发号施令出发了。请尊驾定夺。”
那黑衣男子拿眼瞧了瞧眼前的一切,然后又放眼远眺了一下这个荒凉贫脊的苦寒沙漠,叹口气说:“鞯都大人,那就出发吧。别老是在这里担搁时间了。”
鞯都大人转过身,挥手向一旁边的骑兵喊道:“出发喽,你们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保准不生出什么乱子来。更别像雪打的茄子,蔫了的叶,无精打采一样,鬼见愁似的。
一时之间,大队人马已随着鞯都大人的吆喝声缓缓出发了。扎木哈却骑在马上,静静驻立在自己生活了已久的简陋毛毡房前,临别之际,回忆连篇,百感交集,不免心酸,眼睛里落下几颗晶莹的泪水。是啊,人类对故物的依恋,自有一翻无言的珍重。
扎木哈忽然挥手点起一把牛油大火,尽力摔上那所破旧简陋的毛毡房。
瞬间,那所破旧简陋的毛毡房即刻被猛烈的牛油火把剧烈燃烧起来,渐渐变成一片猛烈燃烧噼啪作响的火海。而扎木哈最后还是回眼眺望了一眼,一勒马缰绳便飞奔而去,只留下一道沙尘卷起淡淡的烟痕。
一路行来,在鞯都大人的管辖地面,除了吃渴拉撤,行进间偶有几个骑兵小打小闹之外,倒也无堪大事发生,众人还算得上平安然无恙。
这一点的好,连黑衣男子嘎吧勒和扎木哈都没有想到,鞯都大人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治理地方的能力,总不至于像那些当官的现管,只想着糊乱坐服个几年,弄些银子啪啪屁股走人。那里还顾得当地的陌姓黎民有什么样的疾苦呢?不禁对鞯都大人投去了些许的赞叹目光。
这一日,黑衣男子嘎吧勒带着扎木哈一行和鞯都大人留下护路的几个骑兵,辞别了鞯都大人管辖的地带,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座尚算得上比较繁荣的盟盟旗镇。看看天色已晚,难以续行,隧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悦来客栈住下。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扎须老胡人,一身全体的服饰倒也显得有几分老板的气势。见得有官军入住小店倒也不敢慢待,急忙招呼店小二忙前忙后,斟茶倒水,收接行旅,拾缀房间,安置晚饭。一时之间,整流个客栈倒也是做得安安妥妥,井井有条,没有一丝凌乱。
连日的旅途劳累,除了饭桌上黑衣男子嘎吧勒与扎木哈久别重逢,推杯换盏,推心置腹畅谈外,就数扎依啦最活跃了。当然扎依啦之所以这样活泼高兴,除了是具备一个小孩子的天性使然外,她更无从知道大人心里的那些事儿了。
倒是无痕此时反而是有些贵客的感觉,不但吃喝拉撤有人照顾,而且换汤除药也有一二个护卫的骑兵代劳。这种享受,是多年来无痕一直没有经历过的。此时此刻却在身受创伤的异国他乡享受到了。这不能不令无痕的心里生出有些小小的感触。
撑灯时分,各自洗漱入寐,一切无虞。看似相安无事的一夜,万事大吉。
不想月黑风高夜,正是刀光剑影出没时。一个狼烟迷大雾,一个利剑断人头。直似那乌贼丛林生,良人自此无家归。饶是这嘎吧哈和扎木哈一行自橚标榜有官军相护,看来在这月黑风高夜也难逃一却了。
子夜时分,月正黑,天正寒,屋子外一片风声鹤戾,盟旗镇上的人们早已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可是,这当儿正有一伙蒙面的家伙,手握利刃,拿着明光光的火把,在一个带头的首领的驱使下大摇大摆地走在盟盟旗镇的大街小巷上,东一喝,西一吼,明目涨胆地抢却钱帛,搜括钱粮。
这不,这一帮不知死活的家伙正好冒冒失失大大烈烈来到了黑衣男子嘎老二和扎木哈租住的悦来客栈。说来合该这一伙蒙面强徒倒霉,今晚遇上了杀神:黑衣男子嘎吧勒和扎木哈他们。看来也算是苍天有眼,善恶有报的因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