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时,扎木哈按照无痕的指教,在荒山野岭临水的山脉划定一定的范围,扫清旁边的一些障碍物,点燃枯枝干叶便放起大火来。
这一招,果然有些灵验。不一会儿,大火所到之处,大大小小的动物就开始骚动起来了,有生命的没生命的都没命的往没着火的地方跑。乐得无痕和扎木哈站在边上看得直眼急,多希望眼前突然跑出条带着杀气威风凛凛的银环蛇来,好完了自己此时此刻寻找药引的需要。
“无痕公子,快看,蛇!蛇!蛇!”无痕循着扎木哈手指的地方,放眼望去,只见一条黑白相间的大蛇正在大火的边缘慢慢移动,而且还带着一丝丝昂首阔步凌厉吐气的威风。
无痕心里一惊,却又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天有眼,扎依啦有救了。”
“扎木哈,快,快把蛇抓住。小心不要让它咬着了,失了那牙齿上的毒药效就降等了。亦不要伤着了它,伤了它,失了蛇血也会影响药效的。”无痕在扎木哈的身后告诫着说。
扎木哈一一按无痕所说,把蛇小心擒了,放入带来的水囊中,不一会儿,蛇在寒冷的空气下又变得僵乎乎了,仿佛一砣变了形的木砣子,静静睡在坭土中。
寻得了蛇,所有的药引就只缺一味蜈蚣了。无痕吩咐扎木哈灭掉了未来得及烧着的山脉柴草落叶,茫茫的荒山野岭又恢复了它死一般的寂静。
两匹骄键的骏马在荒凉贫脊的沙漠边缘飞速而驰,背后甩下一溜漫卷轻烟的尘土。
无痕和扎木哈带着一天寻获的收获,经过一段时间的巅波急赶却也一时之间回到了简陋的毛毡房。无痕下得马来,扎依姆早已端着马奶骆迎了上去,希望用自己亲手煨暖的马奶骆能够温暖和滋润一下恩人的心田,也算是完了一分心愿。
但是,无痕已无暇顾及自己的难耐焦渴和疲惫,就急匆匆地往毛毡房附近堆放杂物的杂棚走去,专往那些堆放杂物陈积很久而且坭土稀松的地方找。无痕知道冬眠里的蜈蚣,这个时候都是深藏在杂物众多落叶腐朽的松软坭土里,只要寻找的地方合适,就有可能找得到一些较大而且已经处于冬眠中的蜈蚣虫子了。
那么,扎依啦所需要的全部药引子和自制的救心丹就得以完成了。自己也不负了这么多些日子以来扎木哈一家的释心照顾喽,多少总算还了人家一点生死恩情。
可是,无痕这一专蛮无解的举动,看得扎木哈和扎依姆夫妇一头雾水,站在一旁懵懵懂懂。
等无痕翻江倒海般在杂物堆里找到了几条冬眠的蜈蚣虫子,扎木哈夫妇才如释重负般明悟过来。看着疏散了一地的杂物和新翻的泥土,赶紧走过去一起帮忙修复整理好。
无痕一边直拿着那几条冬眠的蜈蚣虫子往毛毡房走,一边来到自己平日里躺卧的床榻前,什么也不说也不做就直接就躺了下去,两腿一蹬,倒也舒舒服服地享受一翻难得的小憩。毕竟,无痕也是自大伤筋骨之后,第一次长途跋涉为救人寻药搞得自己如此劳累疲惫。
撑灯时分,扎木哈哄着扎依啦熟睡后,便和着无痕在毛毡房外清洗熬制药物了。
无痕一边指教扎木哈挑选药物,一边调试火侯。把扎木哈按方所施的药物一应倒入火炉上制药的瓦罐中,随着文火的加剧而不停搅动。顿时,一股浓缩的草药味便慢慢扩散开来,直接弥漫在这荒凉的沙漠边缘上,仿佛示意着生命的活力在一点一滴的艰难延续。
“无痕公子,你真行。什么都会做,而且还生得一表人材呢?老天真是厚道,把什么好的全都有给了你。”扎木哈禁不住自己的嘴巴脱口而出说道。
“那有啊?扎木哈,别乱说。我只不过是幼小时跟着师父学几年手艺罢了,算不上什么好不好,行不行的。若是你也有如此经历,想不也是一把能手的。”无痕侧过脸反驳着扎木哈的话说。
“那是不可能的,不怕无痕公子见笑,你看我这榆木脑袋那里比得上你的聪明玲俐,脑筋好使。就是有本事跟师父学十年八年的也没有你这样的造化神功哩。若是说到动刀动枪,骑马射箭这方面的,倒是能应付一二下了。”扎木哈自我解嘲般说道。
“哪,这也是一种本事。生逢乱世,世态淡凉,能够保护好妻儿老小一家也已是不易,况且还要带给她们锦衣玉食。扎木哈,你看,这方面我就比你差得多了。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到如今,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无痕也自我撇开心扉说。
扎木哈被无痕这样一反说,倒也是有几分的得意之色。不免拖长声音说道:“你若是遇到我们可汗的姬沙公主,估计你这样一个萧洒飘逸的奇男子也是逃不脱的了。那姬沙公主一定会把你当作乘友快婿一样看待的。到那时,你就是咱们汗国的驸马爷了,荣华宝贵享之不尽,珍品佳肴用之不完了。想想真是慕煞人心呢?”
无痕听罢扎木哈自言自语的说话,不禁讪然一笑道:“扎木哈,你真会胡思乱想,这样无稽之谈的故事你也会信口编来。你呀,就别在这为我做白日梦了,若是到了那时节,我恐怕逃还来不及呢?那里还敢做你们大汗国的乘龙快婿啊。说不准啊,到那时,我自己是怎么死的,瀑尸荒野,狼牙狗啃的都不知道了。那里还敢想这黄粱美梦,图自扰耳?”
扎木哈被无痕这样一通反说,不禁悻悻道:“原来我们胡人在你们汉人的心里个个都是凶神恶煞,豺狼虎豹啊,真是让我大失所望,大掉眼价了。原来胡人说汉人作恶奸险,汉人说胡人凶蛮霸道,都是以讹传讹,以诈传诈的。难怪汉人和胡人一直以来,长期对抗,势不两立。形同水火。这都是前人传讹诈的结果啊。”
无痕听着扎木哈的话锋已经有了一些不对,忽然走到扎木哈的跟前说:“咱们先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题了,争执起来,伤了和气也是不好的。人生天地之间,本来就是平等不二的,只是地处地理位置不同罢了。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总归是好人的多,坏人的少。你看,你扎木哈不就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吗?不然你又怎么会冒死救我这个汉人呢?扎木哈,你真是个胡人好人中的好人,我无痕感激得很哪。”
扎木哈被无痕吹捧一翻,不好意思的说:“无痕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不是这个意思就好,扎木哈,现在咱们首先研制好扎依啦所需要的“救心丹”才是最紧要的事,其它的都不是事了。”无痕打断了扎木哈的话题说。
“嗯,那咱就先制药了,其它的都有不是事了。”扎木哈接着无痕的话题说。
只见无痕已把研碎了的蜈蚣虫子和着新鲜的蛇胆蛇毒混合在一起,然后投入了沸腾的瓦罐药煲中,一边慢慢的搅动起来,又熄灭了少许熊熊燃烧的烈火,把火侯调到了弱弱的文火中。一边又把鼻子伸到药煲的瓦罐中嗅了嗅药物的味道,然后又用手煽了煽一些升起来的水蒸汽,扭过头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舒张了一下筋骨连连说:“好药,好药,好药。”
扎木哈见无痕连连称赞自己熬制的是好药,不禁也好奇地伸直了勃子往药罐上闻了闻。顿时,只觉一股浓浓的药味直往脑子和心肺里钻,心旷神怡的感觉立马自己的躯体里活蹦乱跳,身轻脚快的飘逸立即繁生在眼前。周围的一切都繁衍了栩栩如生的变化,仿佛另一翻春来的美景,夏来的热烈。扎木哈此时此刻也不禁喜上眉梢,悄悄赞道:“无痕公子真不愧是神医,活生生熬制了一味奇特的好药。”
此时,扎依姆已经捧着两碗温热的马奶骆送到了扎木哈和无痕的面前,深深一鞠说:“谢谢无痕公子,无痕公子辛苦了,为了小儿的病牵累你了,请多多包函,我们感激不尽。”
无痕接过扎依姆递过来的马奶骆轻呷了一口说:“别客气,都有是自己人了。这点事都是我作为一个医者父母心所应该做的,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说法。只要扎依啦的病治好了,我也就心安了,其他的别无所求喽。”
无痕一时说得真切无虞,令扎依姆大为感动。不禁一推扎木哈说:“当家的,你看人家无痕公子多谦虚,出谋出力的救咱们的扎依啦,自己还伤筋动骨的还说不辛苦,别客气。你以后得学着点,灵醒一些,也得知恩图报。不可做忘恩负义的无心人呐,那样神也不会答应你的。”
扎木哈抬眼看了看正在聚精会神制药的无痕,又回头看了看扎依姆,然后嗯嗯啊啊的鸣语一翻,算是回答认可了扎依姆的说话。
无痕此时已熄灭了火炉上所有的明火,找来勺子舀出已煲制成浆糊状的药膏,待半冷却后扭制成丸,再放入一个小小的瓷瓶中。一会儿的工夫,已是制得满满一小瓶了,无痕的脸上,此时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用手擦去额角上一些掺出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