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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家务

墨竹喜笑颜开将徐寒迎进门,凌靖雪却敏锐地发觉他眉宇间笼着淡淡的烦躁。向荷澜等人使了个眼色,亲手捧过一杯茶放在他手边,温声道:“这是我从京里带来的雨前龙井,驸马喝几口压压心神吧。”

雨前龙井正是他最喜欢的茶。记得她行李并不多,竟然特意带了茶叶。徐寒意外地抬了抬眉,迎上她温和亲切的笑容,心头一暖,叹了口气道:“若大嫂如你一般大方得体,老太太也不会寝食难安了。”

他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递给她,端起茶喝了两口,解释道:“李姨娘生了个女儿,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却异常失望。我出征在外,三弟那边也没动静。老太太怕徐家断了血脉,想说服大哥纳妾。谁知大嫂听说痛哭了半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凌靖雪一目十行匆匆扫了一遍书信的内容,大致如他所说。徐寒身为男子,认为传宗接代乃第一要务,哪里明白女人家的心思。

她思索片刻,皱眉道:“大哥对大嫂的深情人人皆知,大嫂性子亦十分倔强,强迫纳妾只会伤了老太太和大房之间的和气。而且老太太想要的是嫡孙,就算妾侍生下十个八个又如何?徐家男儿甚多,老太太也该多给大嫂些机会才是。”

“我何尝不知!”徐寒无奈摆摆手,不得不说出心里话:“老太太私下问过王太医,大嫂生音姐儿时伤身太重,想再度怀上身孕难于登天。三弟妹身子单薄不利生养,老太太唯恐大房一脉断了香火,因而忧心如焚。”

原来如此!凌靖雪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太夫人为什么答应让李姨娘进门。徐庭仪犹在壮年,与二夫人感情甚笃,再生两个孩子也不是不可能。再者徐寒身强体壮,徐岭活泼好动,太夫人自不担心二房子嗣。

反之徐庭广英年早逝,徐严徐梧皆非大器,本来大房就矮了一头,如今子嗣又不顺利,难怪太夫人忧心忡忡。

凌靖雪虽然能理解太夫人的用心,但一想到大奶奶生产当日徐严如痴如狂的表现,深觉不忍心拆散这一对苦命鸳鸯,沉吟道:“大嫂对大哥一片深情,自不会忍心看他断了血脉。过两年就算老太太不开口,只怕大嫂也会主动收人在房里,何必弄巧成拙急于一时?还请驸马好生劝劝老太太。”

徐寒不答话,望向她的眼中带着几分讶异,从怀中取出一张写着几行字的纸:“我与你想法类似,但只怕老太太在气头上听不进去。”

只因徐严素来看重徐寒,太夫人才不远万里送信希望他代为劝说。若他不说徐严反而倒过来劝说太夫人,恐怕会把事情弄得更难收拾。

“驸马可愿听妾身一言?”凌靖雪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在他身边坐下,侧头望着他的眼睛:“既然老太太听不进大哥的,不如请大哥的长辈出面。”

“你的意思是?大伯母?”徐寒一怔之下眉目舒展:“老太太素来厚待大伯母,倘若她肯出面,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但大伯母深居佛寺多年不问世事,不知是否愿意为大嫂的事出面。”

“大嫂未必请得动大伯母,有一个人却必定请得动。”凌靖雪轻轻瞟了瞟他的脸色,低下头,顿了顿吐出三个字:“彭郡公。”

徐庭仪与徐庭广之间的纠葛,凌靖雪虽然并非十分清楚,却能猜得大概。她怕徐寒多心,话刚出口便急急解释:“郡公是徐家老爷,抚育大哥三弟多年,大伯母无论如何得给几分薄面,出面说服老太太理应不难。”

除此之外,凌靖雪注意到大奶奶身怀有孕之时,徐庭仪特意提醒两人远行佛寺看望大夫人,可见其平日对大夫人十分上心,至少交谊不差。

果然徐寒面露满意的神色,以手扶额笑道:“女人家的事我不在行,还好有你从旁协助。”探过身捏了捏她的手,笑容促狭:“往后操心的时候多了去,你且练练手。”

徐寒第一次与她商议徐家事务,总算圆满解决。她松了口气,不甘示弱打趣道:“有大嫂和三弟妹在,哪里轮得到我插手!就算她们懒得费精神,好歹还有恬姐儿。”

提到徐恬,徐寒顿时正了神色:“出行前娘问了我好些随行武将的事,我看娘的意思,似乎开始对恬姐儿的亲事上了心。徐家世代习武,老太太倒希望恬姐儿嫁个文官,踏踏实实过日子,只怕日后还有一场麻烦。”

凌靖雪嗯了一声,想起临行前李姨娘依依惜别的模样,心中微动,试探徐寒:“三弟和三弟妹近来如何?一走两个多月,好久没有消息了。”

女人总是小气的,徐寒以为她拐弯抹角问方五娘的近况,皱眉回答:“事事如常罢了。三弟身为一方父母官公务繁忙,府里大小事宜全赖三弟妹照料。”

“既然如此,不如多个人帮三弟妹援手,又能照顾三弟,岂非一举两得?”

什么意思?徐寒不解地望着她,听得续道:“老太太早说要把李姨娘的孩子抱在身边养,不如把李姨娘送到长沙陪着三弟。三弟心情愉悦事倍功半不说,或许老太太还能早点抱上孙子,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李姨娘曾经帮助过她,凌靖雪始终惦着她的情,进一步劝解:“李姨娘进门以后安分守己,甚得老太太喜欢。再者三弟对她牵肠挂肚,不如遂了他的心愿。”

徐寒本对李姨娘甚有好感,不会反对她陪着徐梧。而且方五娘到长沙后,三奶奶比往日更加忙碌,哪里有心思为徐梧传宗接代?一头阻了徐严纳妾,一头又为徐梧创造机会。就算太夫人心中不喜,此消彼长也能弥补大半。

徐寒越想越觉得她的主意妙处无穷,看她的眼中更多了几分钦佩。凌靖雪被他瞧得面红耳赤,故意扭过身子不理他,更平添了些许娇羞。

徐寒将她拢在怀中,轻声附耳:“今晚公事不多,我一会儿过来陪你。”

凌靖雪发怔,骤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红到了脖子根。

傍晚时分,凌靖雪差人去徐寒营帐打听,得知南越国使臣秘密来访。果不其然,过了一阵子书剑吞吞吐吐过来传信,只道徐寒临时有事,请她早些歇息。

“府中上下安好,惟妹常思二嫂,形容憔悴。不知嫂亦思妹驭?抑或挂记亲生姊妹如昌宁公主甚于妹驭?妹将长泣涕伺哥嫂之归也……”

凌靖雪正在看徐恬的来信,不时浅笑两声,并未注意到书剑。或许是等待得太久,反而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听完他的话,凌靖雪虽觉淡淡的失落,并未太过介怀,只吩咐墨竹将准备好的饭菜给徐寒送去。

“亏我一路战战兢兢,公主连脸色都没变。”书剑擦擦额上的汗,摇摇头道。

“我早就告诉你了,偏偏不信。”砚剑撇撇嘴,十分不屑地望着他:“你服侍方姨娘服侍得傻了,哪里知道公主的好处。天之骄女,岂会为一点小事生气。”

对女子来说哪算小事!书剑无心和他辩论,靠上几步,满面讨好之色:“伺候公主可有什么讲究,你且说来听听?”

“大小姐的来信,奴婢猜说家里一切安好,问公主和驸马的安,对也不对?”荷澜唯恐凌靖雪伤心,故意说些闲话岔开她的心事:“半月前就送到了县衙,可见大小姐记挂公主,出发不久就写好了。”

“你放心,我还不至为这点小事难过。”凌靖雪看破她的意图,拍了拍她的肩:“只要他心里有我,或迟或早圆房又有什么区别?倘若他只是敷衍了事,我倒宁可一生清清白白,对得起自己的一片心。”

“俗话说好事多磨,驸马待公主的好奴婢看得出来。”忆及往日她受的委屈,荷澜感慨万千:“驸马既肯与公主谈论府里的事,说明真正把公主当成了一家人。”

凌靖雪嗯了一声,思绪回到徐恬的信上来:“我总觉得恬姐儿平白不会写信,必是有事,但信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且不论当时李姨娘尚未生产,依着恬姐儿的性子,断不会对大房子嗣上心,除非是为了她自己。”

忽然忆起徐寒的话,凌靖雪身子一震,翻来覆去又将徐恬的信看了两遍,豁然开朗:“这就是了,女儿家的心事不好宣之于口,她故意借昌宁比喻自己。父皇即将为昌宁选婿的事天下皆知,难道二夫人也起了同样的心思?”

“大小姐是徐家唯一的女孩,老爷爱若珍宝,必定会为她挑选一位如意郎君。”荷澜想起徐恬可爱的模样,笑语盈盈:“不知哪家公子有福气。”

正是这个理。徐恬出身名门大户,是徐家捧在手心的嫡女。太夫人不甚疼爱也是相较徐岭而言,绝不会任由她胡乱嫁了。京城里上门求娶的只怕要踏破了徐家的门槛,还有什么可担心?反观昌宁,落在郑皇后和皇帝手里命运未卜,非得自己想法子不可。徐恬表面天真实则冰雪聪明,不会不明白昌宁与她的不同。

凌靖雪依稀记起,出发前徐恬来道别,曾认真问过她昌宁选婿的事。当时她一心考虑远行西南,只就自己知道的情形简单与她说了两句,并未深思。如今细想起来,徐恬绝不会随意打探皇室消息,定是出于自己的目的。

“昌宁公主和恬姐儿有什么相似之处?”凌靖雪百思不得其解,随口问墨竹。

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墨竹摊手道:“出身名门,聪慧漂亮,年龄也相当。不知昌宁公主素日有何爱好,大小姐是最喜欢漂亮衣裳的。”

“是了!”凌靖雪猛然击掌:“在世人眼里她们身份、模样相差无几,都到了出嫁的年纪,择婿的范围自然也差不多。”

表面看来昌宁的身份压过徐恬一头,实则不然。娶妻娶贤,太过煊赫反而容易招来妒忌。况且皇帝对田贵妃如何朝臣们一清二楚,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要背上个虚名,哪里比得上与徐家联姻的实惠。

就算徐恬不明白,她的婚事自有太夫人和二夫人做主,断断不应自己乱了分寸。除非……凌靖雪一凛,招手示意两个丫鬟靠近,低声问道:“你们在徐家,可见到大小姐与什么人往来?或者茜儿出门去过哪里?”

两人思索片刻,齐齐摇头,荷澜关切地问:“公主的意思是……”

“恐怕恬姐儿看中了那家的公子,担心昌宁抢了去。”凌靖雪越想越觉得不错:“只怕对方态度不够明朗,甚至有求娶昌宁的意思,否则恬姐儿必不会三番两次向我打听,刚到出发便急急写信追着问。”

“近年来府上喜事不断,常有名门世家的公子随父亲到访。”墨竹歪着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夫人们忙着接待女客,大小姐性子活泼爱在花园里走动,一个错了脚撞见公子们也是有的,奴婢似乎听茜儿提起过。”

“原来如此,”凌靖雪已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神色严肃叮嘱二人:“此事断不可传扬出去,否则便是生生毁了大小姐的名声!我即刻写两封书信,让砚剑夹在驸马的家书里一起发回去,一封给恬姐儿,一封给李姨娘。”

“李姨娘?”墨竹吃了一惊:“她不是要去长沙么?”

“无论对方是什么门第,太夫人断不会允许私相授受的事情发生。”凌靖雪深深叹息:“恬姐儿事情做得太鲁莽,只怕太夫人已瞧出了端倪,反而毁了自己的姻缘。除非徐家男儿们都站在恬姐儿一边,事情或有转机。”

这种事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徐庭仪碍着同朝交谊,只能将责任推给太夫人。但愿太夫人看在他们三兄弟的面子上,训诫徐恬一顿了事。

匆匆写就两封书信,她连声嘱咐:“驸马忙于军务,切不可传到他耳中。况且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待有了头绪再细细商议不迟。”

与此同时徐寒一边整理身上的铠甲,一边叮咛砚剑:“断不可让公主知晓,凡事等我回来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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