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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圆房

尽管徐庭仪明令几月内不许徐寒与方五娘过从太密,当她梨花带雨扯着他的衣摆不松手时,他还是无可抑制地心软了。

一连三日,他都宿在她的房中,端茶喂药,堂堂将军俨然成了个小丫鬟,方五娘始终含笑看着他忙得团团转,不叫雨桐等人帮忙。最后连徐恬都看不过眼:“二哥的手是舞刀弄枪的,怎能做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她抢先夺过药碗,忿忿瞪了方五娘一眼,挖苦道:“姨娘身子金贵,丫鬟们服侍不起。我再不懂事,亦知男主外女主内,这点小事就让我替哥哥做吧。”

方五娘一张俏脸红了又红,低低埋着头,偷眼望着徐寒,满满全是求助。

徐寒心都要化了,微瞪徐恬,责备道:“她是你嫂子,没大没小成什么样子!”

徐恬本就不待见方五娘,自家向着外人骂她,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该说不该说的冲口而出:“我嫂子在家里休养呢,她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方五娘愣了半晌,呜呜哭起来,却不敢大声。徐寒气得脸色惨白,想喝骂徐恬几句,不知从何开口。徐恬见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索性更进一步,跺脚道:“公主都回去好几天了,你问过一声没有?她是死是活,你到底放不放在心上?”

方五娘巴不得凌靖雪一场大病,好把正室位子让给她。她没胆子表明心意,一边捂着脸呜呜咽咽,一边透过指缝观察着徐寒的反应。雨桐在一旁看着,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家小姐本是清高孤傲的大家闺秀,却被逼成了个手段百出、心机深沉的内宅妇人,多年的情分都要拿到台面上算计。

徐寒自觉理亏,讷讷无语,好半天方回了一句:“那么多人照顾她,应该不会有事吧。再说万一真有什么,马上就会有消息。”口气十分不确定。

徐恬真心替凌靖雪不值,看着被鬼迷了心窍的哥哥,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使劲蹬了蹬地板,药碗往桌上一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寒被她提醒,忆起凌靖雪惨白的面颊、紧闭的双眼,脸上不知不觉写满了担忧。方五娘观察着他越来越焦虑的神情,脚步缓缓移动,似有出门的打算,不由大急。憋了一口气,俯下身,用尽全力咳嗽起来。

徐寒急急回神,抢上几步拍着她的背,心疼道:“好些没有?”

方五娘顺势往他肩上一靠,双目紧闭,两行清泪无声滚落,在他心中溅起无数涟漪。他叹息着将她拥在怀中,吻着她的额发,柔声安慰:“我陪着你,不管别人怎么说,好不好?我只陪着你。”

砚剑在门外急得转来转去:“你不让我进去,太夫人怪罪下来谁担着?”

隔着窗纸看了看,书剑轻声顶道:“我不让?你也太没眼力价了!二少爷和方姨娘正搂搂抱抱,你进去不是自找骂么?是我好心帮你!”

砚剑不甘示弱:“方姨娘大还是太夫人大?我不管了,信儿你去传!”

书剑岂不知这事难办,急急拉住砚剑:“好好好,你现在就去,总成了吧!”

“二少爷,太夫人说家里有急事,请您即刻回府。”砚剑只说了一句便不再多言,等着徐寒自己拿捏分寸。这小子倒是学精了!书剑不屑地撇撇嘴。

脑中刹那闪过凌靖雪的倩影,再联想到徐恬方才的话,徐寒蹭地立起身,揪着砚剑连声追问:“出了什么事?”

砚剑死活不肯说,一味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太夫人神情看着不好。”

就算再想拦,方五娘也没这个胆子,略略思忖,轻轻推了推徐寒:“既然老太太叫的急,你先回去,明儿再来也一样。”装得贤良淑德,最后一句却露了马脚。

徐寒再无顾忌,大步出了房间,砚剑跟在后面小声道:“太医怕公主身子受凉,禀告皇后请了宫里的嬷嬷来瞧,结果闹到了太夫人面前。”一席话说得不清不楚,徐寒正想追问,却看到他耳根胀得通红,心思微动,把话咽进了肚子。

太夫人满脸凝重转着手上的翡翠念珠,听闻徐寒回来了,啪地一声把珠子甩在桌上:“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被方姨娘拴在腰带上了!”

话说的如此难听,徐寒知道太夫人动了真怒,面红耳赤地替方五娘分辩。太夫人摇摇手打断他的话,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公主的事你知道了没有?”

徐寒面色一肃,抿唇不语。太夫人叹道:“宫里的嬷嬷都是见多识广的老人,公主是不是处子之身一望便知。现在我把事情压了下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下意识觉得,自己并不排斥与凌靖雪圆房。但想到崩溃哭闹的方五娘,他不禁踌躇,试探着问道:“公主怎么说?”

“她一个女孩儿家,连嬷嬷的话都不见得听得懂,还能说什么!”太夫人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看得出她对你并非无情,倒是你,究竟怎么打算?如今方姨娘也过了门,你还有何顾虑?”

“我……”徐寒语塞,这些年来他一颗心放在方五娘身上,从未考虑过旁的女子。虽然凌靖雪成了他的妻子,但本能上,他仍把她当做外人看待。而今太夫人突然问起,他恍然发觉,她在他心中虽比不上方五娘的刻骨铭心,亦渐渐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咀嚼着她的一颦一笑,他怔怔出神。

太夫人连唤了他几声,他却充耳不闻。侧脸映着金色的阳光,愈发英武逼人。大好的男儿,却让方五娘那么个女子耽误了。太夫人越想越不甘,扬起翡翠念珠重重拍在桌上,声音大得吓了徐寒一跳。

太夫人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事不宜迟,今晚你就与公主圆房。”

如同晴空霹雳击在徐寒头顶,却非噩耗,他突然发觉自己心底竟隐隐有着几分期待。张了张口想答允,又觉得贸然开口失了男子的体面。犹豫中,管妈妈进来福了个身,表情十分不自然:“昭林公主请见太夫人!”

除了凌靖雪,同时赶到的还有刚得到消息的三奶奶。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方五娘惹出来的。她的小心思瞒得过旁人,恐怕瞒不过太夫人。她紧赶慢赶,只希望在凌靖雪出招之前,替方五娘求得原谅。

“公主可好些了?”太夫人笑容满面,慈爱地拉过她的手。自从方五娘进门,对比之下她越看越觉得凌靖雪端庄大气,芥蒂消除不少。

凌靖雪还未答话,三奶奶用帕子擦着眼角,抢先道歉:“说来说去都是五娘不好,想让大伙儿开心,反倒害得公主落水。”貌似真诚起身拜倒:“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疏于教导,还望公主看在我的份上,暂且饶恕五娘,回头我一定重重罚她。”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好心办坏事,人话鬼话都让她说了,凌靖雪再扯着不放未免有失气度。这位三奶奶平时少言寡语,一张口就咄咄逼人。凌靖雪觉察到太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一动。

“三弟妹哪里话!”凌靖雪同样笑得情真意切:“方姨娘受惊更重,好几天都离不开人照顾,我怎会责怪她!”边说边大有深意地瞟了徐寒一眼。

徐寒衣不解带照料方五娘的事,太夫人亦有耳闻,当下脸色一沉。三奶奶唯有继续替妹妹打扫战场:“小妹年轻不更事,哪里比得上公主沉稳。”

徐寒不耐烦听女人家打嘴仗,抬腿就想找个借口走,却被太夫人眼神镇住。她抚着凌靖雪的手半感慨半敲打,絮絮念叨:“听说你失足落水,我这把老骨头可吓得不轻!严哥儿媳妇有了身孕,我只盼着寒儿了!”

宫里嬷嬷把事情捅给了太夫人,如今她这般说,意思再明白不过。若在往日,凌靖雪必顺水推舟应承下来,将压力转嫁给徐寒。但现在的她沉吟良久,低着头认真道:“子嗣之事在乎人为,更关乎天意。缘分未到,就算勉力为之,亦非长久之计。”

话一出口,满座皆惊。所谓没有缘分,不外指徐寒与她感情不深,远不到圆房的地步。为人妇者,传宗接代为第一要务,就算她贵为公主,亦不可乱了纲常。太夫人乍听之下以为她在赌气,再看其神态不似假装,不禁勃然大怒。

“公主的意思是,妻子若得不到夫君真心,就不必为夫家传宗接代?”太夫人仍觉难以置信,忍着怒气质问道。

“不得父亲欢心的孩子,不仅要承受旁人的冷眼,还要分担娘亲的痛苦,生不如死。”凌靖雪语气淡淡的,仿佛一切再平常不过,不管落在旁人耳中石破天惊。

“你……你……”太夫人气得手脚发颤:“我们徐家……”

三奶奶忽地盈盈起身,半跪在太夫人身前为她按揉掌心,说的话让凌靖雪惊讶不已。“媳妇不如公主刚强果敢,话憋在心里再难受也不敢说。媳妇娘亲早逝,自小与妹妹相依为命,受后母欺凌敢怒不敢言,只恨父母将自己生在世上受苦。”

“大嫂身怀有孕,我虽羡慕,亦知不可强求。今日听公主一言,只觉痛快淋漓,发天下女子所不敢发。还望老太太体察,万莫责怪公主!”

徐寒亦附和:“徐家男丁兴旺,还怕绝了嗣不成?来日方长,公主所言有理。”

三人夹攻,倒好像没理的是太夫人。她胸口憋闷,无力地摆了摆手,深深望了凌靖雪一眼:“你们都对,只有我一个老太婆冥顽不灵,都下去吧。”

人在气头上,三人自知多说无益,相互看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凌靖雪从徐寒身边飘然经过,竟无一言半语。徐寒张了张口,想叫住她又不知该说什么,犹豫间,她已目不斜视地穿了过去。

“荷澜,你去查清楚,方四娘和三哥感情如何。”没走多远,凌靖雪便忙不迭吩咐道。若说三奶奶方才不是有感而发,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三奶奶浑然不知凌靖雪已动了她的心思,满脑子记挂着不谙世事的妹妹。方五娘正靠在榻上看易安词,忽见姐姐进来,不由奇道:“砚剑刚把寒哥叫走,姐姐怎么来了?莫不是公主出了事?”

三奶奶没好气地啐了她一口:“就算你心里盼着她早死,也不该大喇喇说出口。且不论老太太,二哥听见会怎么想?谁不希望自家媳妇贤惠温柔?”

方五娘诧异地坐直身子:“姐姐今儿怎么了?好大的火气!”

三奶奶看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戳着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瞧瞧你,生个病把二哥拖在身边好几天也就罢了,还不知道避着人。恬姐儿同咱们向来不和,万一她在老太太面前添油加醋,还指望二哥护着你?”

方五娘低头唯唯应着,暗中狠瞪了雨桐一眼,却被三奶奶捉个正着,气得重重拧了她一把。“老太太让二哥和公主圆房,我瞧二哥心里很是愿意。你若再这样任性下去,二哥迟早要被公主抢了过去。”三奶奶原本不想教她伤心,谁知妹妹根本听不进劝,看来不刺激是不行了。

果不其然,方五娘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他明明答允过我,今生今世都不碰她一指头,怎么能……我要去找他!”

三奶奶几乎要昏死过去:“你逼二哥答应不碰公主?善妒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大忌,你……你……你好糊涂!”

方五娘啜嚅着狡辩:“我开玩笑一提,他就答应了……”

男子兴头上的承诺做不得数,三奶奶猜想徐寒只是随口一提。嘴里骂妹妹胡闹,心里却不免羡慕。徐寒看似粗犷不羁,对心上人的好却是看似潇洒的徐梧半分也比不上的。望着妹妹天真无辜的眼眸,她的心不觉软了下来。

方五娘拉了拉姐姐的衣袖,怯生生道:“我以后不敢了。”

听她柔声认错,三奶奶再大的气也消了。叹了口气,充满爱怜地将她搂在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就是个小丫头!”两相对比,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凌靖雪冷静犀利的眸子,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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