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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入阁

印师高筑灵台,上引天星,一为源,九为极。具有了鬼神莫测的能力,也注定印师晋阶登天的难度。除了往日苦修士般的感应灵气外,突破瓶颈的机缘也不可或缺,有时福至心灵,就能有一次脱胎换骨的彻变,因此也有一星一重天之说。

与武者相仿,印师有初,中,高,巅峰四境。不过,如果一位战斗型印师掌握一门高级印技,战力大幅提升,那么以初阶之躯叫板中阶乃至高阶,最后逆转战局,都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在同等阶印师间,好的印技就是叫嚣的资本。因为修为限制,一位印师所能学习的印技有诸多禁锢。真正适合的印技,对于印者来说,可遇而不可求。

夜尽,黎明。

一处简陋的处所前,一位少年端坐蒲团上,衣袂被晨风飘起,呼呼作响。可少年就像青松磐石,我自岿然不动。

控制着体内灵台中气流的方向,游走,循环,一时半刻间也精炼了少许。那些气流又像顽皮的幼童,蹦跳着汇入正中央一颗表面暗淡无光的圆球中,激起点点微光。

袁野调息完毕,满意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过去的三个月,他经历了问道,赶路,染病,没有丝毫的休整,也未在意印师的提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不觉汇气凝聚,星核初现,正式跨入一星初境的层次。

不知道这个速度,母亲能否满意。袁野抬起头,恍惚间又看到那个让他难忘的背影,在别人面前,他坚忍,稳重,远超同龄的冷静敏锐,对修行有自虐的执着,可一想及母亲,他就还是想向她炫耀一番,博她欣慰的一笑。

远处的村庄传来一声邈远的鸡啼,袁野从念想中回归,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又回到处所中,舀起一瓢清水,直泼上脸庞,神清气爽。

昨日他早早睡去,一觉香甜,劳顿病厄驱散一空,整个人又回到藏鞘的匕首的状态,目前好像是时候,去珍宝阁挑选一件奇物了。每个刚招揽的部落少年,都可以去阁中免费挑选一次。既然要从底层爬起,那就不能放过一丝增长实力的机会。

随手关上了住所的门,袁野沿着小时记忆中的路迹,移步换景,穿过刚苏醒的街区,在怪石嶙峋的小路上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辉煌的大阁前。

珍宝阁传承至今,收录了荒林地区千奇百怪的异宝无数,是袁家的底蕴所在。阁足有五层高,越往上的灵物就越让人眼馋,如今袁野以闵子然的身份出现,自然只能停步一层。他还记得,自己四岁那年,父亲就是直接带着他去了三层,为他挑选了一对匕首,也就是擎天双匕。

对于现在的袁野,一层的权限,也足够了。

此时天色还早,珍宝阁前没有人影,若是再过一个时辰,那才叫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这也是他一大早就直奔珍宝阁的缘由了。

袁野缓步踏上石阶,眼睛一眯,才发现入口处一位老人端坐在藤椅上,面前时一个石砌的大棋盘,老人好像没发现袁野的到来,直勾勾地盯着棋局。

再走近时,袁野才发现老人的右臂处衣服空荡荡的,他用左手持白子,嘴中却是自语道:“哎,白子下这里,就游龙脱钩了,这白子倒是盘活了,下一步黑子该怎么下啊。”

看着老人的鹰钩鼻,袁野骇然,心中闪过一个名字。

催命镇魂,袁天歌。

袁野心中翻起大浪,别人可能不认识催命镇魂,误把他看成看门老头,可他知道,面前的独臂老人正是恶魔猎手之一,也是最老资格的一批命斗者,如果当年袁天歌还没有年老血衰的话,以他臻于巅峰的匕技,父亲要想拿下猎盟第一,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位让他敬重的长辈竟被人削去右臂,对于擅长使用右臂挥匕的袁天歌来说,或许真是比死还难受。

冬风凌冽,袁野就僵直地立在那里,默默注视着上两个时代的传说。他竭力不去想,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明白,能削断催命镇魂右臂的,除了它,没有能做到的。

当年的血战,袁家底气大失,数个族老埋骨高空,袁野又早早离去,后面的情况丝毫不知,现在他才知道,余战究竟有多惨烈。

对于这样一位为家族献出一切的老人,袁野收起任何打扰的心思,站在一旁冥想。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远处已经有粗犷的吆喝声,老人才落下最后一子,舒坦地靠着椅背,左手抄起一个紫砂壶来。

嗯?袁天歌这才注意到,那个少年居然还没走,侍立一侧,像是等着他发话。

“小娃儿,你要入阁便去吧,在这里和我这个半截入土的糟老头有什么好说的。”一阵枯木般的嘶哑声响起。

袁野帮老人收起棋子,答道:“这位爷爷,我刚来这里,没有您的准许,又怎敢入内啊。”

“哈哈,难怪了,族中的小辈早就不把我当回事啦,一个个来了又去,我也惯了这般生活了。你也是入阁挑选的吧,看你还算谦逊,倒和我说说,你想要什么?老头我在这里五年了,还算有几分眼力的。”老人随意地说道。

袁野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也是沉思一番,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我想要一份匕技;再一,步法也可。”

老人浑浊的双眼透出利芒:“你是命斗者?”

袁野只得点头默认。在这么一位达者前称自己是命斗,还是妄自尊大了些。

“好,好啊。”老人略是激动,咳出一口浓痰来,眼神在袁野身上扫了三遍,越看袁野越喜欢,“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闵子然。”

“好,那么你不嫌弃我这老头高攀的话,我就唤你声子然吧。”老人似乎是来了精神,他自知这一刻与少年说的话,比他往日一旬说的还多,只是他也不知为何,看着袁野就唤起维护的心思,颇有结为忘年交的意愿。

老人不顾袁野汗流后背,惶恐之至,殷勤地说道:“子然啊,匕技黎部落收录了足足三千余本,鱼龙混杂,要是你是袁家本家就好了,你能选到三层的群狼之灾了,可惜啊可惜。不过步法倒有一部适合命斗的,你去拿了七星坠吧,相信它不会让你失望的。”

袁野大喜,又是恭敬地对老人道了谢以后,快步走入珍宝阁,有了老人的指点,他也摒弃了诸多麻烦,直接去寻那本七星坠了。

能让催命镇魂称赞的,肯定有其玄妙之处。

袁野走在一个又一个檀木架子前,没有在任何一个摆着灵药奇兵的前驻足半步,只有一次的机会,这些终是外物,还是眼不见不心动的好。

走到一层最靠近二层入口的位置,袁野急停,抬头在烟海般的书籍中细细搜寻起来。每本秘籍都有禁制保护,且一经取出就会登记,这也防止了宵小之徒偷学多拿的情况。

“鬼影,黑夜中屏息潜行之法,不是。”

“剑步,一步一剑气,速行法门,也不是。”

“穷途,与人战斗时以诡谲多变取胜,嗯,这本还不错。”

是这本,袁野抽出一本封面描着长勺七星的薄本,拂去尘埃,看起介绍来。

“世人皆以星辰为不变,然而万物逃不过变化,绝对静止连古神也无法做到,星辰自然以人眼几乎察觉不到的速度游移,本座观北方天空,七星斗移杓随,七宫坠于北极,偶有所感,游戏作之,望后人能弥补瑕疵,使它大放光彩。”

“七星坠分两部,一部星落,删繁就简,返璞归真,以最简单的步法躲过霸道的攻击;一部星痕,演化七星斗行,流星乱坠,步步杀机。”

袁野倒吸一口冷气,作这七星坠步法的前辈好大的来头,至少,能称呼本座的,荒林之处,不过一掌之数。而看介绍,就知道这不是凡品。

就决定是它了,袁野不再多想,把随身铭牌取出,这一贴,上面的禁制可就消散了。可他的手却一直悬在秘籍上不及三寸的位置,迟迟不落。

自从印师觉醒后,袁野的灵觉就有跨入先觉的迹象,这时他心中游移不定,好像是预示这里有更吸引他的东西。

他暂且收起铭牌,身子绕原地一圈,环顾四周。

就在二层入口处,一个独立的小架子中,安然躺卧这一本青色书籍,袁野直觉告诉他,刚刚自己临时改变主意的原因,就是它。

这本秘籍显然是有多人摩挲过,其上的封皮剥落不堪,只能看到一行模糊的小字。

诅咒系印技,毒素沼泽!

袁野目眩,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在珍宝阁,任何印技都在三层及以上的地方,而这本诅咒印技,无人能修炼,却如同鸡肋,只好摆在一层勉强当个镇层之宝,供族内子弟闲看,一窥印师。

袁野来到族中也是无奈,自己的印师修为巩固,可难成无米之炊,印技,还不是闵子然这种小人物能触碰到的。这一次珍宝阁之行,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别人把它当做鸡肋,可对袁野,这就是量身定做的,他感到这本毒素沼泽与他有莫名的天然契合。

作为一个命斗者,袁野虽不常在匕首上淬毒,但本人对用毒并不反感,对于幽冥暗金蝎的剧毒,他还感慨不已。毒,出其不意,令人闻风丧胆,不过其实没有正邪的区别,看施毒的人用在什么地方了。

而诅咒系印师习毒,将毒素以印触发,更是让人难以想象,简直就创造了一个移动的无人区。

这一次,袁野再不举棋不定,直接将铭牌贴在青色小本上,只听见气流的爆鸣声,这本诅咒系印技就归袁野所有了。至于七星坠,袁野眼热后也只能放下。不过,因为是孤本,袁野只能借用它三个月,到时必须归还。

真是瞌睡送枕头,袁野连道运气,走出了珍宝阁。

与袁天歌闲聊了几句,袁野也怕自己没选七星坠的事败露,顿时有作贼的感觉,支吾着离去。

现在他只想回到住所,好好参悟自己的第一本印技。

不过,当他看到远处奔来某人的时候,心下就一咯噔。

叶雨溪在前面气鼓鼓地跑着,后面跟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好像还是昨天接待自己的那位大哥。

叶雨溪原本只是漫无目的地瞎跑,看到袁野后,诡计瞬生,颇为亲昵地喊了声:“子然,你怎么在这里。”

子然?袁野一哆嗦,看着皇千道杀人的眼神,就算他再不解风情,也明白了过来。

自己今天的运气是用完了,好像会有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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