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低究竟是真想揭他企业的短呢,还是他派来试探自己的,这个问题黄子火一时也难以想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在钱的份儿上,谁会和钱过不去呢?就算是什么记者,在金钱面前又有多少人直得起腰的?水泽皇既然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他会让人轻易揭他的短,而让企业陷入困境么?
往床上一躺,黄子火感觉到肩胛骨里有一丝疼痛袭来,那晚被打的伤还在折磨自己。
他抚摸着肩胛骨,突然想起多年以前,刘洛芙赤裸裸地趴在自己肩头时,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的话:“这辈子我都希望做你的情人。我虽然是他的人,他也爱我,但我可是爱你的。”
刘洛芙说完,就轻轻地咬住他的肩头,那种湿热的疼带来的刺激让黄子火忘记怀里的女人不是自己的老婆这个事实。
老婆占紫琼和刘洛芙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占紫琼也不是不爱黄子火,但老实本分的占紫琼思想过于保守,连做爱都不会。她是那种只懂得享受却不肯轻易尝试新花样的人。黄子火每次和老婆做爱,看着睡在身下一动也不动的她,他脑子里就会浮起刘洛芙的狂放。换句话说,他就是在对刘洛芙的想象里完成与老婆做爱的整个过程的。
在监狱的几年里,有一种寂寞也不是轻易就能挥之而去的,每当那个时候,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刘洛芙带给他的那些刺激,连他自己都很奇怪,自己怎么就一点不会往老婆身上想呢?
如果这个时候有刘洛芙的电话号码,黄子火真的想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当年那个对自己山盟海誓的女人,如今会是什么样?
想到这里黄子火不禁好笑!人家现在是老总夫人,怎么可能对一文不值的自己还有想法?如果自己一直是被他们两口子设计的,那她现在还不知在算计什么达官贵人呢,怎么可能还会对陈年往事有感情?
突然黄子火一个激灵,当年两家人到处跑摊时,刘洛芙总是喜欢当着众人的面与自己打情骂俏,水泽皇也只是站在旁边看着,从来就没有因为老婆言行的失当而恼怒过,这是为什么?
虽然光天化日里众目睽睽下的打闹并没有过分到让人难以容忍,但毕竟各自都是有家的人。就算刘洛芙和自己办的那个事再隐秘,凭水泽皇的精明,他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可他怎么就能忍得下呢?
这才是黄子火至今都未能想明白的真正症结所在。
要是家里有电话,黄子火这时倒想和老婆说几句话。占紫琼和他那么多年的夫妻了,在黄子火的印象里,两人就没有好好地说上半天话,更不要说什么心灵的交流了。
黄子火还真想找个人一起回忆一下过去的那些事,这个人不但要有对那些事的直接记忆,还需得有体念才行。这样的人有三个,刘洛芙两口子是不可能陪他说的,那也就只有占紫琼了。
看看手里的电话,买时一千五百块钱,是师兄印天成付的钱。本来黄子火只想买个几百块的,能通话就行了,可印天成说,在外边跑的男人,拿个手机出来也应该像样一点。
回家时一定要给占紫琼买一个几百块的,便于通话。黄子火心里这么盘算着,想着可怜的老婆为给自己打个电话就得跑几里路,他的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的。
自己进去那会儿,占紫琼处于崩溃的边缘。在里边的几年一般是姐姐或哥哥来看的自己,他们一直说占紫琼受不了刺激,至于什么时候她的病才好的,家里人都没有告诉过他。他对占紫琼本来就有些怨气,所以也就懒得过问。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再有多少怨气也应该消去了,虽然占紫琼比不得别的女人精明,但她对自己的感情却从来不用去怀疑的,这一点倒是应该让黄子火值得骄傲的事。
正想得出神时,黄子火的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打来的,他以为真是水泽皇给自己打来的,赶紧接起:“喂,你好。”
对方哈哈大笑,居然是个女的,会是谁呢?黄子火一时之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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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姓黄?黄什么?”女人的声音很有特色,不是那种缠绵柔情的,很有一些风风火火的味道。这同她几年前留给黄子火的印象没有多少区别。
“我是黄子火,嫂子,你还好吧?”黄子火并没有想许多,还是很有礼貌地问候道。
女人突然哈哈大笑,笑了那么十几秒钟后,情绪又突转直下,声音有些哽咽地说:“你真是黄兄弟,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怎么就不来看看我?人家这几年好想你。”
刘洛芙的这些话让黄子火有点措手不及,一下子打乱了他心里的那些火气,原本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那些想问的问题一下子就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刘洛芙听他没有了声音,只好又继续说道:“你在家了吧?你好好劝劝紫琼,叫她不要再那么固执了,再怎么说咱们也算是亲戚,对吧,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困难,只要你一开口,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帮助的。我们两口子能走到今天,全是你的功劳。你水哥每天都拜菩萨,我告诉他说,你还不如把黄兄弟好好拜拜!”
这话听得黄子火想吐,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太傻了,居然差一点就相信刘洛芙的鬼话了,他冷静了,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嫂子,那些好听的话你怎么说都没用了,早些年,因为你们我已经倾家荡产了,这时候的我是一无所有,现在我人虽然是出来了,但我连家都不敢回。我都不知道我还算不算有家的人!”
“你怎么会没有家呢?两年前,我们就在城里给你买了一套房子,当时我们就想让紫琼搬来住,等你回来,可是她就是不听话,不但不搬来住,还将我们辱骂了一通。想来她也并没有把我们给你们买房子的事告诉你。五年前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但你也知道那个形势,我们不得不委屈你,所以我们现在要十倍百倍地还给你,黄兄弟,你知道我们的苦心么?”刘洛芙的声音很激动,这段话说得这么流利,也不像是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黄子火犹豫了,自己在进去之前,水泽皇是曾说过如果形势不容乐观,两人当中就必须要先委屈一个人去受点罪,等到成功之日,受罪的那个人就要得到另一个的加倍补偿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水泽皇他们两口子一次都没到监狱来探望自己,这也算是朋友之道?如果你们真有那样的心,为什么那天我到酒店来,你们却连面都不见?说得比唱得好听,我还能轻易相信你们么?
黄子火依然很冷的语调:“水哥呢,我想和他见个面,他什么时候有空?”
“你现在哪儿?”刘洛芙的声音很快恢复了正常。
黄子火突然犹豫了,要不要把自己在什么地方告诉她呢?自己一出来就被人打,如果真是她在背后搞怪,那现在告诉她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等于在送死么?
可万一真不是她在搞怪,而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话,那又如何是好?
黄子火脑子虽然转得快,但在这种节骨眼上,他还真的在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见黄子火没有声音,刘洛芙平静地说:“黄兄弟,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但不管怎么说,我和你水哥是不会害你的。撇开其他因素不说,就咱俩多年来的关系来说,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么?”
“我从监狱里一出来就被人打了,差点连命都送了,你说我还能随便相信什么人?”
“什么?谁打你的?在哪儿被打的?”刘洛芙惊讶的声音和吼没什么区别,突然从电话那头传来了,黄子火不得不把电话从耳边移开一点。
从这种腔调来分析的话,高低的话看来是不假的,水泽皇夫妻俩并不知道黄子火被人打了。那自己挨打究竟是谁在作怪?
“谁打的,在哪儿打的,已经不太重要了。目前我正在养伤,这也是我暂时不能回家的原因。”
刘洛芙突然有些哽咽,过了好一会儿,她恨恨地说:“我要是知道是谁在伤害你,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你在哪儿,我这就和他一起来找你。”
“水哥他方便么?”
“他正在开董事会,估计一个小时后就结束了。你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我派人来接你,不,我和他亲自来接你。你来了后就住在你的房子里,我这就派人去买床上用品。”刘洛芙也不等黄子火答话,就已经在吩咐人了。
黄子火听到她在叫人:“小赵,你去把小宁叫来,我有事找你们。”
刘洛芙吩咐完,又对黄子火说:“黄兄弟,你听嫂子的话,现在哪儿也别去,等我们来接你。今天晚上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黄子火突然有些感动了,原来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都是错的,自己怎么能错怪最好的朋友呢?
可转念又一想,天下最毒莫过妇人心,万一印天成的猜测是真的呢?女人历来是最会演戏的,自己还是谨慎一点为好,想到这里,他说:“算了吧,水哥的事情重要,哪里敢麻烦你们,我还是明天到城里来找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