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叶子骞不仅一边说对不起,还一边重重的把头磕在地砖上,除了叶满,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声声的磕头声震惊了,直到叶曦发出愤怒的声音,她忽然走上前想要拉起叶子骞,却猝不及防被他甩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她不可思议的盯着叶子骞,恼怒的大叫:“叶子骞,你疯了!这个女人她本来不是你姐,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姐,我们才是一个妈生的!”
叶曦说完恼怒的看着叶满,因为他们母女大闹一场现在叶家成了整个虹城的笑话不说,连她都被当作杀人嫌疑犯被警察局的叫过去问了几次话,真的和她妈妈说得一样,这个女人连死都不能让他们省心,此刻她看着叶满的样子,心里更是一股火,早已将叶善海出门时说的话抛到了脑后。
一直呆怔在旁站着的叶善海,看不下去了,厉声说:“子骞,你给我起来,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然后转身,有点恼怒的看了叶满一眼,说:“小满,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他终究是你弟弟,你实在不该说这些。这次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但你始终是我的女儿,是子骞的姐姐!”
叶满冷眼看着叶善海苦口婆心的严父姿态,冷笑一声说:“你真的确定他是你的儿子吗?”
叶满的话音刚落,叶曦已经愤怒的大吼一声:“叶满你说什么!”
“小满!”
“姐!”
“叶满,你妈自己生不出儿子,你别在这胡言乱语诬陷我妈!”
叶满抬头看着叶曦,她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有过这样的厌恶和憎恨,他们怎么敢当着她的面说这样的话!
接二连三的声音,吵的叶满耳朵嗡嗡作响,就像赶不走的虫子,恶心,烦人。叶满嘲讽的看着叶善海,仿佛在看一个可怜可悲的人,说:“林茜是有本事生儿子,不过你回去问问她有没有本事替叶善海生一个儿子。”
叶满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再直白不过,但是在场的人却仿佛没有一个会相信,都只是或愤怒,或难过,或仇视的看着叶满。
“姐,无论我是不是叶善海的儿子,我都是你弟弟,我都是你弟弟!”
叶满低头看了额头已经肿起来的叶子骞一眼,脑海里仿佛有了一丝清明,她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摸叶子骞的头发,可是还是被手上刺痛的灼烧感唤回了理智。是啊,她怎么忘了,叶子骞和她一样厌恶自己是叶善海的孩子,厌恶自己身体里恶心的血液,只是他比她幸运。
叶满一步步向叶善海走近,然后说:“第一,从今以后,无论你是死是活,我母亲在的地方你叶善海必须退避三舍;第二,我叶满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以后再无半点关联;第三,你叶善海不能再姓叶,叶翩若的叶!”
灵堂上所有的声音都随着叶满的话消失了,几乎落针可闻,直到叶曦冷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满说:“你以为你是谁,敢说这种话!”
“这是我和沈之延离婚的条件,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让她和她妈一样,永远都背着一个贱人、第三者的名字!”
“你!”
“小满,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可是你妈妈不在了,我会好好照顾你,断绝父女关系之类的话不要再说了。”
“三个条件,交换一份离婚协议书,现在就选,否则我就让你让叶家在虹城再无半点立足之地!”
“你敢!”
“你大可以试试。”
“断绝父女关系,你怎么说得出口,我不姓叶,那你姓什么!你是我的孩子,这一点难道你还能翻过天去?”
“你本来就是无父无母的人有什么资格跟着我外婆姓!我外婆今生今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从外面捡回了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厚颜无耻的弃子,将他养大成人,让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你!”
“至于血脉,我身体里流着你一半的血,这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事,这血我还你!”
说着叶满经不知从哪里拿到的到,毫不犹豫的照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一刀,血猛的喷到站在他面前的叶善海身上,脸上,直到叶曦尖叫出声,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叶子骞和微微急忙上前一边握紧她的手腕,一边拉着她退后。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叶满居然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叶满从来都是温和沉静的,面对所有的事她都能沉着对待,仿佛所有的事都不能打乱她的生活,可是今天的叶满却让他们措手不及。也许,从夏靖柔死得那一秒开始,叶满就已经决定了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做了断。对于她而言,叶善海是害她妈妈凄苦一生,郁郁一生,落落寡欢的人,这个人与她虽然有生养之恩,可是却无半点生养之情,叶满对他即使心里还有一点余地,经过夏靖柔的事,她与叶善海之间就绝对不会再留半点父女之恩了。
他们都忘了叶满本来就是这么执着决绝的人,她不在意的事,可以千般退让不较长短,但是她的底线却绝不容踏足!
叶善海带着叶曦狼狈而逃,叶子骞不肯走但是也不敢继续留在灵堂,只能如之前一样等在外面,叶满手上的伤口经过医疗室的包扎,虽然处理得粗糙,但是她听说只是会留下伤口之后并不在意,更不会因此而离开。叶满回去的时候看见守在外面的叶子骞,并没有如刚才那般激动,只是站在他面前盯着他通红的眼睛,过了很久,叶满叹了口气,说:“子骞,我今晚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姐……我……”
“我今晚说的事其他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是有一件你一定要记住。”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都会听姐姐的话。”
叶满抬手,习惯的想要拍拍他的头,可是却忽然发现他已经远比她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站在她面前哭鼻子的孩子了。
她或许一开始就做错了,他们本来就是站在对立的一方,可是叶子骞却与她情同姐弟,所以现在走到这一步,让他左右为难终究是她做错了。
“子骞,经过我妈妈的事,你该知道,我们是做不成姐弟了。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知道我们曾经做过姐弟就足够了。”
“姐!”
“你走吧。”
当晚叶满守在夏靖柔的灵前寸步不离,第二天早上八点,叶满他们便将夏靖柔送到了殡仪馆,不过半个小时便被一个木盒子装着抱了出来,叶满接过手,一言不发的抱着便转身离开。
叶满抱着夏靖柔的骨灰直接回了家,钟黎和微微跟在她后面,几次欲言又止,叶满却抱着骨灰盒子直接回了夏靖柔的卧室,她茫然的环视了周围一圈,却想不起自己进来做什么,只能呆坐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困惑,直到微微进来蹲在她面前说:“小满,先把阿姨放下吧,你一直抱着,会很累的。”
叶满转了转失神的眸子,才想起自己进来就是要将夏靖柔的骨灰盒子放置好的,她看了夏靖柔的房间一眼,最终将她的骨灰盒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叶满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想做,却又觉得自己筋疲力尽,仿佛什么都做不了,午饭钟黎做的简单,叶满看着倒是和往常吃得一样,但是却总让人觉得与过去不同了。她吃完饭回房间午睡,钟黎和微微都不放心,好在叶满睡觉并不锁门,他们不时的悄悄开门看一眼,看见她真的在睡觉才安心下来,微微打算陪叶满一段时间,嘱咐了钟黎照顾好叶满之后便回家去收拾一点衣服和用具过来。回来的时候,钟黎却一脸焦急的跟她说:叶满好像不对劲。
“她从火葬场回来就一直没说过一句话,刚才我问了她一点事,她到是有反应但就是不说话。”
“她可能还没有缓过来。”
“小夏之前跟我聊天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刚刚将小满接来这里的时候,她曾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说过话,我想这次是不是和那一次一样。”
“阿姨,你别担心,我先去看看。”
微微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叶满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本子,在上面写着什么。微微站到她面前,叶满却只是停下笔,看着自己手下的本子。
“你在做什么?”
微微看着叶满没有反应,正想再问,叶满却低头在本子上缓慢的写字,随后拿起本子给微微看。
“有些事还没做完,怕忘了,所以记下来。”
“你不能直接回答我吗?”
叶满抬头看着微微,张口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不出话了。这种情况似曾相识,好像刚来虹城的时候便有过一次,微微着急起身便要拉着叶满去医院,她却仍然冷静的坐着,对微微摇头,随后低头在纸上写下:“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不用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