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第一次发现端倪是在三月份,沈之延的衬衣上让人无法忽视的香水味,虽然之前他的衬衣上难免会有这些味道,但从来没有这一次那么鲜明,让人无法忽视。
她和沈之延的关系,让她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妻子一样去处理这件事,况且她也不知道一个正常的妻子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但是肯定不会像叶满一样,平静的洗掉那些衣服,并将它们熨烫整齐的挂回柜子。也许,叶满不该因为一件带有香水味的衣服而捕风捉影,但是叶满的感觉却从未如此强烈,她知道,离他们摊牌的时候可能不远了。
之后的十多天,叶满一直洗着那些带有同样香水味的衣服,然后将它们挂在阳台上,让风吹干上面的味道,继续着过去三年一直在做的事,仿佛一切如常,直到叶曦突然而至。
对于叶曦,她不像她和子骞一样熟悉,从来都是陌生人的样子,见过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叶满早已从子骞的谈话中知道叶曦已经回国了,只是叶满想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熟到能让叶曦亲自找上门来的地步,好像,她和叶曦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她为了宣布一个有关于她的坏消息,从无例外,对于叶曦莫名的敌意,叶满懒得想,也不会花精力去猜测原因。
叶满从市场买菜出来,看见从红色敞篷跑车出来的叶曦,彼时的她穿着最新一季Chanel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出现在叶满面前。叶曦和从前一样,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的打扮,仿佛从某个时尚杂志走出的模特。此刻的叶满,站在她面前,两人高低立见。
“我们谈一谈。”
叶满一直好奇,叶曦在她面前的高傲是从哪里来的,那种毫无顾忌的颐指气使,叶曦对她做着,好像本该如此。
叶满侧身从她身边走过,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几不可查的蹙眉,她要说的那个坏消息,叶满此刻忽然明了了。
叶曦一下子拉住叶满,脸上的表情有些气急,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矜持,拖着叶满就往车旁边走。叶满明明可以挣脱的,不必浪费时间和她拉扯,但就在刚才,她忽然想知道,她带来的坏消息是什么了。
叶曦选的地方如同她的人,高调华丽,可是说实话,比起浓郁的咖啡,她更想去茶室聊,在弥漫着咖啡味的La’Cafe,叶曦审视着叶满,过了很久,如女王般开口说:“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无论在这里生活多久,身上还是一股子土味。”
被人如此毫不留情的贬低,叶满却并不在意,只是不耐的看着叶曦说:“如果你想和我说这些,后面的也不用说了。”
叶曦听了,不再说话,一直到咖啡端上来,她轻呡一口咖啡之后,看着叶满意味不明的说:“我和之延在一起了。”
叶满早有准备,可是听到她如此直白的承认,仍然是愣了神,有点不明所以,叶曦这样来找他只是想说这些吗?
叶满不说话,叶曦却不能容忍她的沉默,她说:“虽然和之延结婚的是你,但是这三年你们婚姻生活是什么样子,相信你比我清楚,你何必霸占着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
“他爱你吗?”
“当然!”叶满不解的看着叶曦,搞不懂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你爱他吗?”
“我们彼此爱着对方。”
“既然如此,三年前你们为什么不结婚呢?”叶满冷静的看着叶曦脸上得意退散的表情,接着说:“因为三年前的沈之延你看不上,因为三年后的盛世总裁沈之延,足够你爱了。”
“你!”叶曦忽然失控的表情,蓦地镇静下来,看着叶满一脸得意的说:“不是,三年前是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婚姻,所以现在你该将它还给我了,我才应该是沈夫人。”
“叶雨润知道吗?你们的事。”
叶曦听完,悲悯的看着叶满,过后忽然笑了,说:“爸爸当然知道,一个沈之延爱的女人才能帮助叶家打入世家的中心,才能扶持叶家成为新的世家,所以他会支持我。”
“对啊,他会支持你,所以,让他来跟我说,让他亲自来说。我不会和傀儡谈事情,更不会因为一只缩头乌龟而同意什么。”
“你!”
叶满站起来抓住叶曦忽然端起咖啡的手,冷漠的看着她说:“别冲动,如果这件事闹大,想想看,外人会怎么看叶家,怎么看你?”
叶满出来的时候,沿着路边走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买的菜已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原本是去看爷爷准备的菜,因为叶曦搅和,把这件事都忘了。她现在的心情是不适合见爷爷的,但是也不知道以后还能见他几次,这样的事应该还不至于让她乱了方寸,露出端倪。
就这样,叶满除第一次之外,破天荒的空手而至,爷爷到是没有说什么,到是庞熊看起来有点失望,叶满失笑,虽然她没有买菜但是她还是会做菜的。
叶满陪着爷爷下棋,期间爷爷偶尔会问起沈之延的问题,叶满认真斟酌作答,遇到叶满不知道的,爷爷还恨铁不成钢的乘机耍赖,悔棋,叶满无奈。
“丫头,打电话让之延过来陪我吃饭。”
叶满:“……”
爷爷:“让你打,你看着我做什么?”
叶满:“……”
爷爷:“我打就我打,臭小子还敢不听我的话?”
爷爷打完电话,不知道那头的沈之延是怎么说的,爷爷气愤的挂了电话,然后小心的看了眼坐在她对面正认真思考棋局的叶满说:“丫头,之延要是欺负你,告诉爷爷,我帮你教训他。”
“没有,我们之间很好。”
“哦……丫头,你说谎的时候,看起来好像真的一样。”
叶满:“将军。”
爷爷:“……”这丫头真是记仇。
那天,沈之延最终没有来,叶满收拾完厨房,爷爷已经折腾出自己的茶具,煞有介事的泡出了一壶茶,叶满了然的坐下。
“那天安排时间让我和亲家见见面,你嫁进来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妈妈。”
叶满端着茶的手僵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只是沉默着不回答,沈老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丫头,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是认定你做我沈家儿媳的,之延他有些心结,但不是什么薄情的人,你们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容易,所以更要珍惜,夫妻之间事事算尽会失了乐趣,但是有时候该争就要争。有些事你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就如这茶,你从来不说,我怎么猜到你喜欢的是蒙顶丹露?”
“爷爷……”
“爷爷年纪大了,没几年好活,就盼着你们年轻人少折腾,认真过日子,小满,你是个好孩子,认真想想爷爷的话。”
叶满从疗养院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收拾好之后,她安排了明天要做的事,便早早的睡了。
那一晚是叶满结婚之后唯一难眠的夜晚,几乎是总被不知名的梦境惊醒,梦中那张空白模糊的脸,让她心惊,等她快要追上那个人的时候,心却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一样,让她猛然惊醒,周而复始几次,叶满也失了睡觉的欲望,便坐起来靠在床边看书。她看得认真而专注,没过多久天亮了,叶满下床,下楼的时候看见门厅处沈之延的鞋不在,知道他没有回来,叶满做了自己的早餐,一个人简单吃了早餐,叶满开车去学校,交修改过的论文,她知道她的论文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是答辩的事情了,可能还需要等半个月左右。
从学校出来,叶满直接回家了,她到家的时候,夏靖柔和钟黎已经买菜回来,一进门,叶满便觉得气氛不对,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仔细观察之后仍然没有结果,她才觉得自己是最近烦心事多了反而多疑起来。
年初的时候,因为关于她和沈之延离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夏靖柔不免担心,叶满再三保证并无此事,只是媒体捕风捉影的炒作之后,夏靖柔又在叶雨润那里得到求证,才勉强相信叶满的话,不过之后每次叶满回家都是唠叨着让叶满早点要孩子,叶满不厌其烦,最近这段时间大概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今天夏靖柔看见她反倒惊奇,不过脸上还是喜悦的,让钟黎加菜,兴致勃勃的一定要叶满留下来吃饭,叶满看着她脸上不同以往的笑容,自然不会拒绝。
这次夏靖柔并没有拉着叶满说她和沈之延之间的事,倒是回忆了很多叶满小时候的事,只是他们之间快乐的回忆都很牵强,往往讲了几句便会冷场,平常他们也不会聊这些,叶满奇怪,却只能不动声色的附和,吃完饭,叶满在厨房帮着阿姨收拾,夏靖柔回了自己的房间。
“阿姨,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钟黎转头看着叶满,最后转过去看着水池摇头,叶满假装镇静的在旁边帮手,试探的问:“最近,叶先生来过吗?”
钟黎知道她说的是谁,叹了口气低声说:“叶先生很久没来了。”
叶满知道如果是这件事,她可能帮不了什么忙了。
叶满擦净手,想要去和夏靖柔告别,她在门外敲门,听见里面一阵慌乱,急忙推门进去,却看见地上四散着药丸。
夏靖柔看见叶满进来,不自在的蹲下身去捡那些药丸,一边说:“我最近有点感冒。”
“哦……”叶满没有追问,只是帮着她将药丸捡起来放进瓶子,床前的柜子上海温着一杯水,她将水端给她,看着她一脸惴惴的将药丸吞下。叶满看着她睡下,之后安静的退出房间,阿姨已经收拾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叶满走过去,她都没有发现,叶满站在她面前说:“阿姨,最近我母亲的身体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