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冷汗毫无预警的自头顶蹦出毛孔,一身的瞌睡虫也瞬间跑得精光。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吴是非是个高手,而木羽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大夫,怎可能在吴是非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溜掉呢。
“说呀,到底是为什么?”他的声音比方才低了些,却也更危险了些。
头顶上的两道目光比太阳的光芒更灼更烈,烧得我头皮好痛。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让我有一种错觉,站在烈日下的我竟有些眩晕。
滴答,一滴汗水从额前的发际顺着额角的碎发流淌下来,重重的摔在结实的石板上。
“心虚吗?”头顶上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得意。
要承认吗?承认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承认木羽根本没有离开,承认我就是木羽、木羽就是我,承认他昨晚没听到半点响动确是事实。不,抵死不能认,我好不容易才借着木羽这个靠山平静的生活在京城,无论如何不能就这么认了。我这一生,也许就只有这么一次能够离开家开开心心的看看外面的世界,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而不是被人看做怪物,怯而远之。来到这里后,我认识了很多人,街坊四邻、士卒官兵、商贾百姓,还有待我极好的姐姐。我不想这么快又回到那种空无人气的窒闷生活,所以,吴是非,就算你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承认。
我卯了卯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腿就往卧房冲。很显然,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做。还愣在原地没追上来。
马上就到卧房的门口了,胜利就在眼前,只要一只脚能够踏进去,心里的那种激动啊,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三步,两步、一步!下一瞬间就可以摆脱身后的危险人物了。
‘梆’——脑袋里悠久的回声真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要不是撞得脑袋发晕,在这种情况下,我倒是完全可以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了。因为此刻我的头里仿佛万蝶齐飞,蜜蜂苍蝇蚊子争相鸣叫。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有人说话,“会跑就更代表你心虚,说,木羽被你藏到哪里去了?还是你已经谋害了他?”这下我可以肯定了,我没有撞到门框。我撞到的是一个大活人。
右臂上巨大的压制力掐的我生疼,还有我右侧的耳朵,因为猛烈的撞击而嗡嗡作响。
为什么,为什么,就差半步我就可以逃脱升天了,老天偏偏让吴是非抓住了我。
“你以为我会把他怎么样?”事到如今,我也没法脱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你说呢?”好冷的口气,比漠北冬日的寒风还要阴冷。“我怀疑你已经将他……”
后面的话我没听进去,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一件能够让我脱离困境又不用拼个你死我活的好事。吴是非刚刚是捉住了我的右臂,用力之下将我扯向他的方向,所以刚刚让我撞到头昏眼花的是吴是非的胸膛。我龇了龇牙,因为疼,也因为恨,恨上天不公,给了他那副好皮相,还给了他如此精壮的身板。我的右胳膊被他的右手掐得死紧,他为防我挣脱,抓着我右臂的右手从我的身前向我身子左侧一绕,就将我整个人押进了他的控制范围内,也同时将我压在了他的胸前,我的右半侧身子就这样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这姿势是如此的不合礼教,如此的有悖世俗。长到这么大,我还没有和哪个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接触。吴是非不但打击我的容貌,竟还占我便宜。我应该给他些教训,不然他永远不会懂得,在别人的地盘上要学乖。
“救命啊!非礼啦——”我徒然放开嗓门吼叫。为了表演生动,我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委屈可怜的转着眼珠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很快就有无数个脑袋向我们这边望过来。
‘咣啷’,‘啪嗒’,‘扑通’有人手上的盆子掉在了地上,有人握着的扫把滑下手掌,更有人自己掉进了水池里。
“吴公子,你,你,你——”余光里见到奔来的若言因惊讶双手捂住了嘴,本是在手上捧着的干净衣物刷拉拉的全部掉在了枯叶堆满的石板上,无一幸免。
我明显的感觉到脑袋紧靠着的胸口一震,于是,我迅速的火上浇油,雪中送冰,火速抬起脚,再狠狠的照着某人的脚背跺下去。
“啊——”真是惨绝人寰、惊神泣鬼、痛不欲生、震慑人心的叫喊声啊。
手臂上巨大的压力立时消失,我趁机朝他胸口狠命一推,转身,推门,进屋,摔门。一气呵成,再没给他半点反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