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委实舒爽,再度睁眼已是星垂天河。推窗望去,天朗气清,清风拂面,即便是深秋的夜寒深露重,今夜却也不同。这样的夜晚,实在是适合出去骚扰沉睡中的人们啊!
风吹在我的脸上,凉凉的,伴着深夜的露水,在最短的时间里唤醒了我的思维。
退回床边,静坐在床上,回忆着白天的棋行险招。扮回女装站在吴是非面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我必须这么做。这其中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修复另一张脸模争取时间,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我要引一个人上钩,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浮出水面。
那晚的黑衣人似乎对我的身世很清楚。会这样想是有根据的。首先,百花宫一向行事低调,外面的人几乎没听说过这个江湖组织,就算他是武林中人,最多也只可能听说过师祖的名号,一向不在人前露面的娘,他绝对绝对不会认识,所以,自然也不可能认识我。他会如此熟悉我的家世,一定知道背后更深一层的故事,也就是娘和师祖用尽气力要瞒住我的那些事,更是困扰了我许多年、极度想挖掘出来的事。只要找到此人,就有可能将过去的事情一一翻开。二来,与他交手的时候我发现,他虽未明说,但对我的招式相当清楚,能轻松的避开我的银针,更是洞悉了我的轻功路数,如不是暗中调查了我许多年,便是在宫中安插了内线。其三,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偷走那封密信的人就是他。凭他的身手和内应,别说取走一封密信,就是取走我的脑袋,恐怕也是小菜一碟。
他在暗,我在明,于我不利,我要将他揪到明处,从他口中得到我要知道的一切。更要尽早将这根硬刺拔出,并不是为了保我这条不久矣的小命,而是顾忌娘亲和师祖的安危。
今后会有好艰难的一场战役要抗衡,没有硝烟,没有战马,却注定要打得格外辛苦。
刚刚身上那些温暖的气息早已飞得不知踪影,窗外的寒气越过窗棂徐徐缓缓绕到我身边,在我周身打转。手不自觉的往床铺里的棉被下探去,汲取尚未散去的余温。
指尖不经意滑过枕头下、光洁的丝绸被单上一处冰凉的物体。
微微咧了咧嘴,嘿嘿,扰人清梦的好宝贝找到了。
一步一跳跃,两步一飞翔,我轻快的来到东厢房后身。光听里面鼾声不断就知道某人睡得很熟很熟,美梦连连。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即兴演奏一曲,不知里面的人会不会恼的翻了窗子跳出来平息‘兴风作浪者’。
手上轻抚着刚从枕头下翻出来的笛子,这还是临出门前师祖给我的呢,嘱我想家的时候拿出来吹奏一曲。如今,虽论不及思家情切,可也算得上是忧情郁结,姑且站在他人窗下免费奏乐,聊以为乐,娱人娱己,也可谓造福世间了。
一曲伊始,屋内的鼾声渐渐随着笛音的飘荡而减弱。笛子贴在嘴边有一丝凉凉的触感,我暗暗盘算要不要赶在鼾声彻底消失前逃掉,免得真的惹怒了这头狮子,反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宰了。
不料想,渐渐转低的鼾声竟在一曲将终之时反转上扬,似乎比我最初听到的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