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那种冰封的眼神再现,夹杂着更多恐吓的成分。
我细细体会了一下这中间的过程,若言和我一起住,在家里也差不多是这样,每天晚上她们四人中都会有一个人去我房中值夜,有什么奇怪的。捋捋袖子,在看见袖角的花边时我明白了,木羽和若言是男女有别的,当然不能睡在一个屋檐下,怪不得那两个爱慕者会徒然失控。
“咳,若言,我另外给你安排房间吧。”
“可是少爷,房间本就不多,来的路上我见东厢已有人住下,况且若言是要随时服侍少爷的,自然是要在这里住下才好。”
吴是非的眼睛瞬间放亮,如同黑夜森林里幽幽的狼眼闪着寒星绿光。实在不是好兆头。“木兄,若是房间不够,不如我搬来与木兄同住,东厢就让给若言姑娘可好?”
不好,大大的不好。让我和你一起住?美得你。
“不必如此麻烦,等下我差人去将西厢收拾出来给若言住,做仓库也很浪费,早就该清理了。至于吴兄,你还住东厢。”
这件事算是办妥了,还有笔账咱们得细细算了。我几步踱到门前,低下头心痛的看着几块撞坏的门板。
“这夜里是越来越凉了,门偏生又坏了,若是不及时修补,恐怕这屋子也不能住人了。田顺。”我扬声朝门外喊道。
“少爷,小的在。”有时候我是真不知道田顺到底躲在哪里,在干什么,但是他偏偏就是有法子,在我呼喊声一落的第一时间赶到我面前。
“修门需要多少银两?”
田顺乌溜黑的小眼睛叽里咕噜转了几圈,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算盘,噼噼啪啪打了会儿,虔诚地答道:“若是花上一百六十七两银子,买门板、请工匠、连带装上,入夜之前便能修好。若是少于这个数,怎么也得三五天呢。只是少爷,前些日子你才将钱都寄回家中了,这会儿恐怕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呀。”
我拧了拧眉毛道:“这可如何是好。”
“少爷如不嫌弃,就请先与若言同住一间。”若言来到我身边,轻声道。
我心里差点就乐开了花,古板的若言有时候倒也蛮好用的,至少在这种场合下,你家主子我就因着你的一句话要发财啦。
“木兄,你和若言姑娘住在一起多有不妥,还是和我住一间吧。”吴是非自告奋勇的站出来。
“话是没错,”我仍是皱了皱眉,佯装很为难:“可是,吴兄你打鼾很厉害,下人们都说五百里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我翌日还须得早起看诊,这,还是算了吧。”
被我当面拒绝的吴是非转而怒视方正山,方正山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又是咬牙,又是叹气,才不依不舍的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递到我面前。
我故作惊讶道:“方兄你这是做什么?”
吴是非又瞪了他一眼,我心想,吴是非,你可别忘了,这事你也有份,我先收拾这个方正山,然后再慢慢收拾你。
“咳,这门是方某弄坏的,理应由方某赔偿。”方正山说到方某这两个字时是极不情愿的,我想,他更希望说的是,这门是吴是非一人撞碎的,可惜,只会挣钱的富家子弟拼不过市井无赖的一身功夫,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被自愿的一肩担下所有责任。
我扫了一眼方正山手中的银票,应该是两张,但我不能一下就接过来。“这……”
见我犹豫,吴是非抓过银票就塞进了我的手里:“方兄心有愧疚,若木兄不收,只怕方兄内心难安。”
合着你抢了人家的钱,撞坏了他人的门就能安心了,吴是非,看来要对付你,还是不能按正常人的思路来。既然银票已经到了我的手中,断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我便顺水推舟,接下银票:“如此,就多谢方兄了。”算算今天请客,又赔了两扇门,方正山一定是土命,被木克。
送走了出手阔绰、内心泪绝的方大公子,再打发了闲人吴是非,我吩咐田顺从仓库翻出一扇旧木门,代替了原来的碎木门。至于银票,当然是归入额外收入中。
一切都收拾妥当,我终于可以舒服的躺在我的床上休息了。空中飘来若有似无的清香气息滑过鼻尖,这是若言惯用的熏香味道。即便人不在这里,香味依旧萦绕。这香气凝神静气,与娘用的那种有些淡淡幽离之思的铃兰花香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