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如此伤心,这四季云毫本得两只,相公和奴家各保管一只,虽然奴家不力,没能保护好这只,可相公那只还在。只不过一早起来相公便出门办事去了,须得傍晚才能回来。”我轻声的说道。
“哦?另一只还在?你相公是何人?”戴齐激动的问道。
“奴家的相公姓吴,是郎二少爷的故友。”
“吴?”戴齐眯着眼,“口天吴?”
“正是。”
戴齐沉思了半晌,“看来老夫最快也得傍晚才能见到那只四季云毫了。”说完召过一旁的一个随从,耳语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那随从走到我面前,热络道:“夫人今日受惊了,摄政王请夫人先行回去,改日得空,再多谢吴公子和吴夫人的美意。”
我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也不想多做停留,福了福身正要离开,就听那随从惊呼了一声,“有虫!”
电光石火间,他迅速的抬手,将我的面纱抚掉。我错愕的盯着飘落的面纱,一忽儿之后才想起要遮面。
“抱歉,夫人,小的一时情急不慎打落夫人的面纱,还请夫人不要见怪。”随从不甚真心的道着歉。
不远处,院门里的戴齐正扭过头紧盯着我的脸。
我心里暗笑,戴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纵然你经验老道,我也是个绝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人。眼下这张脸可不是六夫人贴身丫鬟小梅的模样,而是我木丝羽真真实实的样貌。
我俯下身捡起面纱重新戴在脸上。“无妨。”
戴齐果然疑心重,四季云毫这事还是我在摄政王府时无意间听来的。彼时诺敏殷殷切切的要寻得此物作为戴齐寿辰的礼物,只可惜还没寻得,诺敏就香消云散了。既然他会猜测我的身份,我就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我的模样,一张绝对陌生的面孔足以打消他对我和吴是非的所有疑虑。
一个时辰后,我就见到了吴是非。宽大的袖子里隐隐露出的一小截胳膊能看到不太明显的鞭痕。
“他打你了?”他来我房中时,我不由得蹙眉问道。
吴是非笑着将袖口拽了拽,“托夫人的福,为夫没受太多的苦。”
我转身进屋摸了个药瓶走出来,丢在他怀里,“每天抹一次,不留疤的。”
他将药瓶捏在指尖把玩着,低声道:“这么危险的事,以后少去。”
我没吭声,只默默的将袖子里的东西摸出来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
他随手摊开包裹在外面的锦帕,当看到躺在锦帕里的东西时,微微挑了下眉头。“你早就准备好了?”
“恩。”
修长的手指将那管云毫捻了起来,细细的端详着,云毫的笔管上此时正布满了雪花。“四季云毫,笔管图案随四季变换,春柳夏雨秋霜冬雪,昔日乃是萧王妃陪嫁之物,乞颜战乱时不甚流失,自此下落不明。”他抬起眼看着我,“哪里来的?”
我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是我,幼时练字的……”
他愣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你可是备着,留待手头紧时当掉换钱?”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当时从家里顺手带出来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的笑容又重了几分,“为我拿出来,值得吗?”
我的脸上微微一热,“路见不平……何况,何况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啊呸,娘的陪嫁啊,怎么可能不贵重,我简直是被美色所迷,晕头转向了!
“我知道了。”吴是非说着,站起身。
我匆匆的想要叫住他,“吴……”
才开口说出一个字就被他不悦的打断了。“恩?”他挑着眉斜睨着我。
我抿了抿唇,低下头绞着手,“阿,阿非……”
他浅浅一笑,将四季云毫收进怀里,随后,笑容淡了几分,“以后不要自己去对上戴齐。”说完推门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慢慢挪到窗边,将窗扇推开一条细缝,透过狭窄的缝隙看见吴是非满面严肃的穿过了花园,直至走远。
“阿非,小心!”我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