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伴着我的一声呼唤,容颜清丽的绝色女子出现在了轿帘之后。
“丝羽,真没想到你会来!”姐姐扶着小叶的手走下轿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起我的手。
“入乡随俗嘛,姐姐都说了今天要拜庙,我自然要来了!喏,这不是还备了好多点心。”说着我回头朝阿德手中的食盒比去。就在那一瞬,我看到阿德眼里布满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就像在山上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双粗狂的眼睛里闪烁的情绪。
“丝羽,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吧。”姐姐看向我身后的阿德问道。
“他,他啊,是我们济愈堂的账房先生。”我不知道是不是人靠衣装的缘故,那天晚上在山上见到阿德时,他穿的是一身粗布麻衣,我真的只将他当做是山野村人。可是这些日子,由打阿德记账以来,他总是穿不同样式的玄色长衫,直到那时我才开始注意,阿德的脸上有着不容忽视的英气。
“草民见过郡主。”阿德一手提着食盒拱了拱手,淡然道。
姐姐冲阿德福了福身道:“原来公子是济愈堂的账房先生,花露这厢有礼了。”
虽然眼前的景象平和融洽,可是我总觉得其中隐隐透着一丝异样的气息。
姐姐先去偏殿祭拜,我也趁机拐了阿德去正殿拜佛。趁着他不注意,我提了食盒一溜烟去了后院。好在今天人多,寺里的僧人忙不过来,也就无人有暇它顾。我凭着记忆中的印象,七拐八拐来到了藏经阁前。门就在我站稳的那一刻吱嘎一声开了,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特地来寻的高僧。
“许久不见,施主别来无恙。”那不平不淡的声音与记忆里不差分毫。
“大师也是老样子啊!”我愉快的上前几步,将食盒递上去。“前时多蒙大师出手相救,无以为报,备了些素食斋点,还望大师不弃。”
高僧目光无波,缓缓伸出手接过食盒,“施主一番心意,贫僧心中感激。”顿了顿他又道:“施主善做药膳?”
“大师果然厉害,隔着食盒都能闻到,要知道一般人就算是拿到面前都闻不出半点蹊跷。我不擅长其他,惟独通晓些药理,做药膳也是偶尔为之,不知道,不知道合不合大师胃口。”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抠着指甲,万一高僧吃了口当场喷了,我这面子里子可就通通挂不住了。
“味道不错。”不知何时,高僧打开了盖子,取了块点心送入口中。
听见高僧的话,我开心的差点合不拢嘴,忙双手合十闭上眼嘀咕起来:“感谢老天,终于没白费我一夜的苦工!”嘀咕了几句后,我笑吟吟的抬头看向高僧:“大师,藏经阁重地,我不宜久留,日后若有机会再来拜会。”说罢,我合掌鞠了一躬,转身向正殿的方向跑去。
“丝羽,你去哪里了?怎么把苏公子丢在了这里,反倒是自己跑得不见了踪影?”姐姐瞄了眼脸色发黑的阿德转头再次看向我,“唉?你的食盒呢?”
“送给寺里的僧人了!”我拍了拍手上的尘,以示大功告成。
“丝羽——”顺着姐姐警示的眼神看去,我瞄见阿德的脸更黑了。
我慢慢凑过去道:“那个,阿德,听说白马寺的膳食特别的美味,不去尝尝就太可惜了,要不,你,去尝尝看?”
阿德脸色微微有些缓转,低声道:“好。”说罢人已经走开了。
见阿德走得远了,姐姐才凑过来道:“丝羽,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开心的有些过呢?”
“姐姐,你有没有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心里会很开心,不论未来结果如何。”
“丝羽,你……”
“我欠了一个人很多很多,不知道要怎么还这份恩情,可是这个人我曾经很讨厌他,最近我一直在想过去的种种,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厌恶他,也许,就不会害得他现下这般。”
“丝羽,你说的可是吴公子?”
我咧嘴笑了笑:“姐姐你看出来了。”
“木姑娘,你说自打你来了京城,独独就讨厌过那个吴是非,你这番说辞,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在说他。”小叶揶揄道。
“是啊,活到这么大,我好像还没那么讨厌过一个人呢,可是,偏偏就是他,帮了我最多。”
“那日晚宴我便瞧出几分,”姐姐悠然道:“从前提到他,你总是剑拔弩张,可是那天你很平静,就像跟家人在一起似的,有说有笑,融洽至极。我瞧着吴公子也不似池中之物,谈吐得当,思绪缜密,早前以为方公子已算得上是青年商人中的佼佼之辈,如今见到吴公子,方才知一山更比一山高。”
“是啊,若是他还同过去那般混账,说什么我都不会这样做的,可是——可是——”我长叹了口气,“这样的吴是非,我没法再讨厌。”
“丝羽,能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决定吗?我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
“其实,”我撇了撇嘴,强压下涌上的酸涩感,“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决定在京城多留段时日。我这一生或许都没什么机会能为自己做主些什么,但是这一次我想顺心而行,或许结果不如我所愿,但是那又有什么,至少我选择过。”
“为自己做主……”姐姐低声喃喃道,“至少,选择过……”
袖子里的药瓶被我紧紧的攥住,那是莺儿给我的解药,瓶子早已空了。自此以后,被后宫女人们所纠缠的木丝羽就会离开京城,而济愈堂的正牌掌柜木羽则会回来,一个男子,应当不再会入深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