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怀疑过,这个田顺是恭亲王或是皇后娘娘、甚至可能是皇上派人假扮的,独独没有想到会是娘。
我忙把脸模往桌案上一放,紧跟着将椅子上的灰拂掉,毕恭毕敬的请娘落座。
娘也不看我,径自坐下,我则乖乖的站在娘面前等待娘训话。
“娘,你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呀,我好准备准备。”至少先让我把吴是非和阿德撵出去呆几天再说啊。
“快一年没见到你了,也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了,为娘的也该看看你是学好了还是学坏了。”娘的口气一如往常平淡,但在我听来却是格外亲切。
我撒娇的凑了过去,“怎么可能学坏呢,在家的时候娘教的那么用心,不会的,不会的。”我连连摆手。
“丝羽,你的功夫长进了不少,看来很用心。”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下颌,这还多亏了吴是非的三成功力呢,凭我这种不能修内功的废柴,就是练上三十年也未必能有效果。
“刚刚那两个男子……”娘说着,抬眼看向我。
娘的眼神告诉我,这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如果我不能解释清楚,今晚就得打包跟娘回别庄,外加一顿板子当宵夜。
“娘,其实他们——”我揪着下颌,努力的编词,想把事态往最好的方向引去。“其实,他们——那个——”
“丝羽,别吞吞吐吐,如果你说谎话,知道后果的。”娘面色一沉。
我急忙道:“那个白衣服的,他其实是挑粪的。”
娘面色一愣。
我使劲点了点头:“是真的,我进城没几天就遇见了他,当时他正苦于手边无活,险些沦为街边的乞丐,我也只是念起娘亲和师祖的话,处处行善也是于己为善,才会出手帮忙将他收留在医馆。”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巨大的响声。
“阿——嚏!阿——嚏!”
“谁?”我对着门外低喝一声。
“阿——嚏!阿德,一定是有人嫉妒我,背地里损我名誉,我——阿——嚏,阿——嚏!”
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此人实在怪异!”娘许是猜到了说话的人是谁,此时眼光正紧紧锁住门的方向。“丝羽,”娘突然压低了声音:“仔细堤防身边的人,任何人都不可全信,不管是官家的人还是市井游民。”
我皱了皱眉:“娘的意思是?”
“小姐,小姐不得了了,陈阿婆晕倒了!”门板外传来踏雪的尖叫声。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我伏在门板上回了声,旋即转身要继续问娘。但,哪里还有人,对面已是一片空无。站在空空的诊室里,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娘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陈阿婆诊过脉,时间早已过了寅时,看着泛白的天际,我揉着太阳穴躺进了院子角落的竹藤躺椅。
也许是清晨过于安静,也许是困意渐渐袭来,我的耳边再听不到半点声响,脑海里嗡嗡转着与娘对话的那几幅画面。想着娘严肃又郑重的神情,她一定是要提醒我什么,难道说,在我的身边还有居心叵测之人?但是害我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微风夹着淡淡的药草味从鼻翼前撩过,一阵困意瞬间袭来,卷走了我所有的思路,迷蒙中我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