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是石油!
司墨惊诧,她眼前这一小滩是石油?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
司墨立马迈动她灵动矫健的短腿,绕着大坑仔仔细细地走上一圈,四处按按敲敲,她坐在坑边,双脚悬空,抓起一些被侵染成黑褐色的土壤,认真的看着。
果然!
她想的没错,这些都是石油,而且大面积侵染到这方圆土质里,不是这附近有油田,便是有人刻意为之。可是到底用来做什么呢?这与消失了的城主府又有什么关系,而花叔叔……
“你识得这黑色的东西?”男子的气息随着微风飘近,清淡疑惑的音调。
司墨敛了神色,扬起一抹天真烂漫的傻笑,看向发问的白衣,“没有嘞,我没见过这东西哟,只是感觉很有趣的。”
白衣清冽的气息更近一步,微弯身子,凑近司墨,“虽然聪明,不过,还是太年少。你记住,如果要伪装,就要彻底,锋芒毕露之后的伪装,就是骄傲的愚蠢。”清如冷梅的气息上移,白衣已笔直,“在我面前,大可不必如此。”
司墨傻笑僵在脸上。半响,狡黠滑上稚嫩的面容,指了指那片黑色,“这是石油。”
“石油?何物?我倒还未曾听天陌大陆有此物。”
司墨笑意加深,“当真没有?”
白衣翩翩,“确实。”
悬空的短腿一登,嫩嫩的小手撑地,不足一米五的个头跃起,落地,咧嘴,雪白齐排排的牙齿露出,“本乞儿就装到底了!自己猜吧,啦啦啦,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白衣破,你笑我,他笑我,装着乞儿过。哈哈。”破布衣物裹着她蹦跳的身影向着另一边而去,从没听过的奇怪曲调还在白衣公子的耳边回响,白衣抿唇。
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还能听到嘈杂的议论声夹杂其中。
“快,大家快,他们肯定就在前面,咱们抓住他们去换人。”异常寂静的街道像平日里日出便摆摊叫卖的集市,一到固定的时间就人满为患,其乐融融,这嘈杂声与平日的热闹一般无二,可说出的话却不似往日的友好啊,司墨感叹。
一个一个,举着扫帚的,拿着棒槌的,拖着铲子的,还有……舔着冰糖葫芦的?
木芗城的城主府长平街道上,阵势很庞大,气势能吓人,人物……很狗血。司墨扶着青筋直跳的额头,乞儿独家装备式的黑条条小脸上忍着笑,憋着气。那假装凶神恶煞的大哥,您腿能不抖么?那捏着扫帚的大婶,您的扫帚把打到后面那位小哥了。那舔着糖葫芦的小娃,你老妈抱着你来是干嘛的,口水滴你妈妈胸脯上了……
派头的大叔看着人一个个集齐了,观彼方敌营于己方装备,头脑天人交战,得出结论,己方独占人头优势,更有精良装备,胜率百分之九十……于是他努力睁大本就细小的眼睛,瞪着敌营唯一看上去杀伤力较强的黑衣人孤风——
“你……你们,还不速速束手就擒。”颤颤巍巍假装的凶神恶煞。
“噗”大叔,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你以为是在演狗血古装剧呀,好吧,这是现场真人版古装狗血剧,司墨腹诽。
璇舞孤风还有白衣公子三人不知何时已聚到司墨身边,应该是听到喧闹声才来的。白衣公子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对眼前的场景视若无睹,清清冷冷的站在那儿,夜默也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他身后,而青帆,打量着眼前的情形,也像是发现了什么,憋着笑的眼睛熠熠生辉。
璇舞对眼前的情形甚感兴趣,不知道从哪儿捞出条帕子,抹着眼睛说道,“你们……我们为何要束手就擒,人家可是……可是良民。”她本就才是十二岁的少女,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上泫然欲滴,娇中带泣,这表情,那神态,那群木芗百姓自然是斗不过她,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
大叔为难,拉过他旁边一个干净瘦弱的青年,“陈家小朗,你会不会看错了呀?我看他们就那个黑衣斗笠的人比较奇怪,其他人……看着不像啊”
璇舞等人束直了耳朵。
“我……我真的看到他们进了林木客栈,就是他们。他们住了一夜离开,第二天掌柜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他们抓走了。”那瘦弱青年一口咬定。
人群开始骚乱,“抓住他们,抓住他们。”扫帚往前戳了几步,抖落大把灰尘帚条,锤子往前试探着摆舞着,小孩的糖葫芦终于舔完了。
寒风自藏予山脉沿着木芗山城的边界,越过正在往木芗疾驰而来的士兵,趟过天险赤岗,拂过纷乱人群中那一个个面容愤怒凄清的脸颊,生疼的打到每一个人的背脊上脖颈处。长街尽头看不到底的人群开始涌动,踏上漆黑的泛着了无生气的残垣土地。
远处,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座微高出周围红墙绿瓦建筑物的朱阁青楼,在错落有致的丹楹刻桷中拢成一把稳坐的交椅,玉彻的窗户“咯吱”两声,推开能容纳两个脸的空间。窗户后,一黑衣人手里捏着一条麻色长绳,绳的另一边,绑着一个四十岁左右,两鬓有些斑白,脸上有清浅皱纹又不失俊美的青纹儒衫男子。
“花重衣,怎么样?这一幕很有趣吧,好好看着,别不看啊。”黑衣人开口,本不辨男女的声音在说最后一句时破了音,是个女人,还是个有些年纪的女人。
黑衣女子捏紧青纹儒衫男子的下颚,强迫他把脸转过来,“我要你好好看着,听见了没有。”
男子无奈,低沉叹息,“茗姐姐……”
女子骤然震怒,尖声咆哮,“不要叫我茗姐姐!你住口!”捏紧男子下颚的手指甲掐入肌肤,渗出血丝,顺着男子脖颈流入洁白的里衣。
“好,好,茗……敏,你这又是何苦?”
女子听他唤自己茗敏,这才气息平稳,看到男子渗出流淌在自己指尖的血迹,冰冷的心仿佛被刺痛,不过,很快就被蔓延在血液骨子里的寒意浸没。
城主府长平街道上
“公子……”
“无碍。”白衣衣袖轻拂。
“主子……”
“无事。”黄衣声音笃定。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