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爵制度虽然是一种人为规定的制度,但是在始皇龙川大帝之后的时间里也逐渐成为一种系统化的辅助能力,是集合有能力制度与政治制度双重特性的新标准,同时也伴随着大帝的威名远扬而不断扩散,至今已经覆盖整片大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区。
所谓入爵,即是从五等封爵之外的人群中选拔合格人员进入封爵制度中的方式,一般就是在适龄少年的左小臂外侧画上一种特殊的标记,此标记乃是使用神秘植物碎屑伴着自身鲜血混合而出成的产物,再由专门从事入爵仪式的职业者对其进行勾画,使这种印下的标记如同是机体自然生长出来的胎记一般,此印被称之为“初生限刻”,如果此印记不能被清水洗去,则说明初生限刻成功,准爵形成;如果能够被清水洗去,则说明此次与准爵失之交臂,可以准备下次;但如果在准爵晋级之前初生限刻受损,那么此人也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这种能力体系了。
“你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啊!”宫渺看着躺在那里似乎是在酣睡的海月,嘴角流露出丝丝无奈,“十二年前作为历史演进过程中因扭曲而出现的一个大规模信息交点,由世界奇点纷飞而出的无数道历史发展脉络在你们的身上出现了短暂的集合,而你又是这交点中的焦点,这其中的信息量真让人不好把握!”
“我记得最危险的时候就是他出生一两年的那段时间,我记得那时候他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歧化,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穆婆婆一边将稚品的鲜血与那种散发着异香的木屑混合着,一边回忆着十年前的事情,“不过经过几次重组之后,他也稳定了下来,即使出去闯荡江湖,也不会因为与其他人差别太大而遭到排挤了。”
“这么说来,倒像是我们在帮他啊!”宫渺不置可否地一笑,“不过他这具身体,可真是不可思议啊!”
穆婆婆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宫渺说道:“能够免疫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所有与光子挂钩的能力,如果这具身体真的完整的话,那他应该就是最接近从神卦的至高卦器了!”
“只可惜这具身体是在十二年前的混乱中横空出现的,这么说来,我倒真想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宫渺示意穆婆婆开始,“当然了,我也想知道海月的肉体到底去哪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具身体的问题吧,他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种子的生存,即使移植了稚品的初生限刻,相信不会太久便会枯萎,也就没多大用处了!”穆婆婆的言语中多了几分可惜的味道,“我们曾经给他植入过种子,但无一例外都死掉了。”
“他的身体问题,他的家族也在积极解决!”宫渺静静地说道,“想必此刻的龙川茶尘正焦头烂额地在青天南部的无主地带寻找那传说中可以压制任何异状并将人的身体恢复到普通状态的神物吧,只要找到了,龙川海月就会变成一个平常人,甚至连龙川一族的身份也要丢弃。我想,如果他不具备龙川一族的血脉,那他便没有资格继续留在龙川一族——这真是矛盾啊,是让这家伙顶着世人觊觎的眼光百无一用地留在家族之中,还是让他卸去所有一切变成最低下的贱民,茶尘这个父亲看来是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这就是还看不清世事脉络的凡人啊,在轮回存在的情况下,所有正常的伦理都将被推翻!”
“要不是****对能力的限制越来越苛刻,或许让长安带走‘数’的力量也不是件坏事!”穆婆婆悄声说道,“按照****近几年的任性行为发展下去,也许三次肃清不需要发动,那些家伙就会叛变了吧!”
“‘数’并不是让他用来战斗的,是用来封印他体内的那股对我们构成威胁的存在的!不管是牧远,还是扶翎,都在重组之中展现出了自己的本质,但重组好像对他的这方面不太起作用呢。我真的很好奇,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将他杀死的方法呢?”宫渺看着穆婆婆,再次催促她快点进行初生限刻的刻画,“至于这已经在始皇龙川的庇护下安稳度过千年时光的凡人王朝,终究还是溃散在蝼蚁对那权力与欲望争斗中啊!”
“已经可以了,真的要继续移植吗?”穆婆婆看着稚品手臂上那浑然天成的完美刻印,通体赤红宛如血龙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我会用‘数’将初生限刻更长时间地留在他的身体上,这样在他的家族看到时就会知道,他的这具身体即使移植上大千世界中最强大家族的初生限刻,封爵基础依旧微乎其微!不是我们没有帮助过他,而是他自己不争气罢了!”宫渺伸出手,恍若烈阳的刺眼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右手抬动中稚品手臂上与血肉长在一起的初生限刻便离体飘了起来,他看着海月,终于开口对他说了两个字——长安!
那血色的纹路在璀璨的星光中尽情舒展,镀上的银光使它变得熠熠生辉皓如银月,在银光的滋润下它仿佛胀大了几分,带着些许的成熟感慢慢向海月的小臂处贴近。但是白皙的皮肤显然不喜欢这东西,由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光子气雾极力阻挡着那银色的恶魔,只是强龙难碾地头蛇,最终还是在星光的撮合下暂时融合在一起。
“至于将来会发生什么,应该不会出乎我们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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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光秩有问题!”牧远看到一触地面瞬间远逝的小筠只能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但当他脚尖点地准备追上去时,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他的脚尖碰到地面时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他一步跨出后便出现在极速前进的小筠的背后,手掌轻勾住她的肩膀,两人的身影立刻停顿出现在了午夜狂欢人的视野之中。
“有什么问题?”小筠回头看了一眼牧远,二话没说就向路边的小吃店走去。
“慢着!”牧远神色凝重地喝住了小筠,“这光秩的成熟度过高,已经远远超出了曾经出现的各色光秩,要不然怎么能够创造出这么一个连我都能欺骗的城镇!”
“而且,它还是有主的!”
“你的意思是,这很有可能就是一柱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真光秩,而且它还拥有迷惑我们的幻化力量!”小筠的眼眸中没有丝毫异色,平静无澜的心海中尽是牧远站在身边给予的自信,“你有把握收了它吗?”
“真假我不怎么确定,不过我倒真有把握,”牧远双目闪过一丝火热,“被它收了!”
“远师兄,你可别吓唬人家!”小筠没在乎周围的一切,包括劝阻自己的牧远,径直走向了刚被自己看中的那家小吃店。
“我们真的被骗了,这个城镇是它根据我们的意识构建出来的,这就是似曾相识的源头!”牧远抖了一下鼻子,面无表情环视一周,声音彻底地冷了下来,“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是八代阵法特有的感觉——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否则阵法形成之后我们就插翅难逃了!”
“我们……我觉得……逃不掉了……”小筠听闻牧远的话后身形骤然凝固,而后她大喘着气地慢慢转过身去,“这场景是十二年前白城沦陷之时的景象,有人将它制造成了高级事件阵,我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连老师都没有办法抗衡的八代阵法啊,尚未痊愈的我们肯定不是对手,不过谁会有如此强大的阵法,难道是森……小筠,你这是怎么了?”牧远看到转过头来的小筠满脸惊骇,因为小筠的小腹上出现了大拇指甲盖般大小的光圈,透过紧身的黑衣散射着阴寒的冷光,内部叠罗有错综复杂却又无比条理的纹路,边缘被白色雾气模糊掉,大量的光线在那一刻从光圈中辐射到四周环境中,城镇周围迅速具现化出一层薄薄的光膜。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神机的觉醒阵?”牧远顿时愣在了原地,任凭那绚丽的光线飞向四面八方,最终形成了一座笼罩整个城市的透明光罩,“这不是白城陷落的事件阵法!”
牧远看着城市中央越发明亮的通天光柱,它并未出现预期的那般灭世气息,也没有那种夷灭众生的强大波动,只是向外释放着似乎是满溢而出金黄色气息,不一会儿就氤氲了整个阵法。
牧远动了动鼻子,吸入一丝,脸色苍白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我……我现在浑身无力,根本、根本……”俏脸因急促的喘息而微微红润,小筠双眼越来越迷离,最终躺在了牧远的怀抱中。
“它觉醒所依赖的力量是你的,发动如此强大的八代阵法不要你的命就不错了,还在乎什么浑身无力!”牧远冷冷地看着那在城市中心逐渐实体化的通天光柱,“我说凭当时扶胤的实力断不可能出现那种身死道消的最劣结果,原来是因为你是力量之源啊——扶胤就是死,也不可能伤害你一丝一毫的!”
“这光秩的成熟度之所以如此之高,原来是吸收过我们的力量啊!哦,不对,它可不配用圣物的名字来称谓,毕竟它仅是一个诱惑我们前来并对我们进行重组的阵法而已!”
老师,原来真的是你啊!
这么多年后,你终于又一次露出了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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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心肝呐,天这么冷、地这么凉,你怎么还傻傻跪在这里啊?”穆婆婆扶着迷迷糊糊的海月刚走出大厅,就看到了扶胤还一动不动地跪在刚刚自己爬起来的地方,将海月安置在一旁石凳上,心疼万分的她急忙走过去将扶胤扶起来。
“老师并没有说让我起来啊!”扶胤心有余悸地说道,可他的膝盖已经慢慢离开了地面,可见他也不是多么情愿跪在这里。
“你傻啊!”老婆婆生气地点了一下扶胤的脑门,“你老师刚刚也没说让你跪下,更没说让你一直跪着——没有吧,那还不快起来,你们两兄弟是要把婆婆累死才算完事是吗!”穆婆婆拄着骨杖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腰背。一眼及此,扶胤心领神会将她扶上就近的石凳,垫上自己的外衣让她坐下,帮她捶打着腰背。
“你要冻出个好歹,我怎么向你老师交待!”穆婆婆急忙将身下的外衣撤出,却被扶胤给拦住了,“婆婆你坐好就行了,让我好好孝顺孝顺你。再说如果我连这点冷都扛不住,估计明天就被老师赶出白城了吧!”
“你的膝盖很疼吧,快过来让婆婆给你揉揉!”穆婆婆看着扶胤膝盖上潮湿印记,心疼地将他拉了起来。
“才跪了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会疼呢!”扶胤与穆婆婆比肩而坐,笑嘻嘻地说道,“习武这么多年,虽然实力不见长,但是这些抵御挨打挨罚的能力还是略有小成的!”
“孩子,别看你老师对你们四个人那么严厉,动不动就打就罚什么的,可是外人胆敢无故找茬,他可是极为护犊子的!”穆婆婆拉住扶胤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个我知道!”扶胤点了点头,“要不是老师救了我,我现在不定在哪里流浪,说不准早就被野狗吃了呢!”
“呸呸呸,你这小家伙嘴巴里怎么没好话,成心气婆婆是不是!”穆婆婆年纪大了,头脑也迷信了,“快扶长安回去歇息吧,我的背就让那些小丫鬟们伺候就好了!”
“婆婆,长安怎么了?”
“没事,入爵仪式成功后还需要休息一会儿!”
“他成功了?”
“你弟的天分,你还不知道!”
“真厉害啊,那婆婆,再见了!”扶胤接过海月,看着他一脸倦容也没吵醒他,背起来开始往回走,临走还不忘对穆婆婆说声再见。
“那婆婆——还这婆婆呢!”穆婆婆的骨杖戳得地面噔噔直响,脸上却温暖而慈祥,“再见啊,可是还能再见几次呢,我亲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