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初生限刻啊,好漂亮,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呢?要是今天不与那群家伙发生矛盾,我也应该有机会吧!”扶胤摆弄着海月左小臂上刻印,言语中满是羡慕,却毫不悔恨今天晚上所做的一切,“长安,你还打算给弟弟找礼物吗?”
扶胤已经没辙了,自海月参加入爵仪式到现在,他好像一直游离在虚幻与现实之间,眼睛虽然半睁着,但瞳人无光,两眼无神。万般无奈之下的扶胤才想到了如今海月最为关心事情,便用这一句话来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出效果了。
“啊,啊,当然要去了,我们快收拾东西走吧!”海月如触电般坐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开始往床下面爬去。
“东西我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你睡醒呢!”扶胤一把拉住海月,翘着头盯着海月的眼睛看着,“你这么无精打采的,我们可无法去探险啊!”
听闻这话,海月急忙甩了甩头,稍微精神了一下,就被同样急不可耐的扶胤一阵梳洗打扮领着跑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海月左小臂的刻印,在那银白星光被无数的光子气雾尽数驱散之后,赤红的刻印便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一般完美地与海月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这显然出乎了某些人的预想。
两个人虽然如同往常一般偷偷离开自己的院子跑出去,但他人却没有一如既往地按时休息,而是紧盯着这关键时刻的一举一动。
今夜,注定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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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远与扶翎,还有扶胤与海月都怎么样了??”
“扶翎体内植入的神机·白城陷落的觉醒阵已被触发,而且二人并未离开,不过神机阵中出现强大的能量波动,但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具现化。至于另外两个小家伙,估计此刻正打包准备去收取这份‘厚礼’了吧!”老妪抬起头,看着在烛光前面背对着自己的青年男子,混浊的眼睛中透出一道精光,“对付他,需要这般麻烦吗?毕竟神机阵是用来削减牧远与扶胤经久积累而成的强大力量的,距离上次的削弱只有十二年,是不是太心急了!”
“你错了,此次并非是白城陷落,而是用于他们重组的神机?六月!”宫渺安静地说道,“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还是要谨慎一点,待会儿我也要去注意着他们重组的情况,关键时刻可不能出错!”
“再说了,十二年间,从他初生开始,我们就开始对付那个家伙,不过时至今日依旧没有任何起色,所以即便再次动用白城陷落也不为过!”宫渺转过身,跳动的火苗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副光与暗的胶着激战,只在他睁眼的瞬间便决定了胜负,“而且我预感此次变故与十二年前的变故颇为相似——都会对我族造成致命的伤害,可能会没有时间去理会他——毕竟他离开这里之后就暴露在整个世界的眼中,我们的行为会受到影响!”
“如果放他离去真有如此危害的话,即使拼着与龙川一族决裂的可能,也要将他留在此地!”穆婆婆见一向深稳持重的先生也如此在意,也觉察出了事情远非想象中那般简单,“墨妍方面好说,毕竟是本家人;茶尘可是在域外世界享有极高的知名度,龙川一族的强大与神秘也让人忌惮,他的族人无故惨死在白城,我们也说不过去!”
“所以说,还是谨慎一点来个封印的好!让这次变故根植于他的心,五年左右不会出多大问题!”宫渺闭上眼睛,光与暗的激烈争斗再次上演,“不过我所说的灾难指的并不是他的离去,而是另一个最近一直扰乱我思绪的问题——看来的确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了!”
“所以你打算用从牧远体内提取出来的力量作为长安的封印力量,这就是你将六月易容成白城陷落的原因!”穆婆婆低头信语,赞同地点了几下头,“确实应该这样做啊!如果关于光秩的信息是从我们手中发出去的,当然这就是建立在我们知道的前提下出现的事情,那我们对这神器为何无动于衷而让他们这群连见到光秩的资格都没有的小家伙去呢,即使是以训练的缘由驱使他们当成任务完成;另一种可能就是对我们来说也知道这是假的,但其他小势力可没有这种权限,竞争同样很惨烈,我们派他们去的确有失常理。看来,还是他们自己打听着去好了!”
“压根就没有其他阵法,只是因为我将白城陷落的能量供应转移了过去,才出现这种相似的情况。牧远与扶翎进入之后神机·六月就会完全开启,大势力知道这是我们的东西后会自觉离开,小喽啰如果也想染指这种神器,那就让他们在欲望中覆灭好了,阵法会在海月进入后完成。等他完成最新一轮的重组之后,一切记忆都将符合我们预先的设定,而牧远等人的力量也将成为他身上六道封印力量的源头,用于封印他体内的东西,每一道封印都要强于前者若干倍,而且还没算上他认知、学习‘数’的时间,如果最后一道都被他因为某些原因破解,那么……”宫渺看着一丝不苟的穆婆婆,很自然地说道,“我可能就要出手,在那家伙突破封印前采取某些强制性措施——不过,这一切最早发生的时间是在八年之后。到那时候,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应该也就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了!”
“你的意思是,‘数’作为封印力量,也能够被长安使用?”穆婆婆不解地问道,“那不就意味着长安在使用‘数’时,就是在变相解开封印啊!”
“是啊,只是这种力量分为六层,解放每层的力量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越往后越艰难!毕竟自己的体内存在神秘力量,是个人都会想着要对它进行开发利用,过于严苛会适得其反!”
“那为什么不将‘太岁’等能够自然吸收星光形成‘数’的能力交给他呢,这样他就可以自己产生封印,封印那在自己身体中的敌人了!”
“不可能,这是只有我族才能够使用的能力,再说,一旦这种能力泄露给那家伙,那我们就再也没有限制他的方法了,整个大千世界都会遭殃!”
“既然如此,那……”
“有情况!”宫渺打断穆婆婆的话,眼睛里倒影出天边出现的一抹凶异之色,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不管如何,你还是可以过上几年自由自在的生活,好好珍惜吧。不是你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力,而是生活在这个特殊世界上的人们都是如此,我们也有苦难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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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就是光秩!”海月爬过山头,但见眼前一片流光漫天遍野,实质性的光子如云如雾、似雨似风,充斥着整片天地,像是天地未开之前的混沌世界,四野之上光雾腾腾升起,围绕着中心的巨型圆柱随性而动。那顶天而立的硕大光柱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其上铭文流转,散发着晦涩且深奥的气息,无数活跃的光线自其体内蒸腾而出,而后消融在这座城市的广阔天地间。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器啊,就是不同凡响!”扶胤看着那五彩霞光组成的光的海洋,一声感叹油然而生,那种见过一次便觉此生无憾的瑰丽场景所说的也不过如此吧。
“快去,不要让其他人抢先了!”扶胤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提醒着旁边如痴如醉沉浸在其中的海月。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海月拉起扶胤就向光秩所在的城市跑去,不过他还没跑起来就被扶胤给拽住了。
“那个什么,长安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光秩这东西吧!”扶胤不知为何忽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弱弱地问着,一副少见的忸怩样子。
“你怎么了,确实是第一次见到啊——别磨蹭了,再耽搁时间,这煮熟的鸭子就飞了!”海月发力拽了拽扶胤,却发现他一双脚像是扎根地面一般,根本就不动。
“那个,我原本以为光秩再怎么大也不可能超过合抱之木吧,以前图册上的光秩就是那般样子!”扶胤悻悻地说道,“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该怎么将它运回去呢?”
“这倒是个没有考虑的问题,到时候再说吧!这种级别的神物不是都有认主的能力吗,到时候我们往上面抹血就行了!”海月火急火燎地说着,拖着有些被自己说服的扶胤在光子的海洋中奔跑了起来。
“奇怪,这座城市怎么像一座空城,安静得有点诡异了!”扶胤与海月慢慢停下脚步,望着四周极尽华美绚丽多彩的宛转流光,感觉像是走进了迷失心智的幻境。
“远师兄不是也来了吗,他在哪里啊?”扶胤不解地问道,“他发给我的信息的源头定位就是这个地方,虽然信息因干扰而模糊不清,也不可能没有人啊!”
“光秩这种与创世纪有关系的存在,即使小牧怎么强大,也不可能与这种起源之物相抗衡吧!”海月在一旁左顾右盼,但依旧毫无收获,没有发现任何与牧远有关系信息。
“难道是在那个地方?”扶胤看着远处金光四溢的光秩牵动着漫天霞光优然于夜月之下,张开的嘴巴随之怔然,他的瞳孔很快变成金色的海洋,随后因金光满溢而决堤流入到眼白中,慢慢也被金光所腐蚀,成为金灿灿的发光物。
“扶胤,你怎么了?”海月用力拍打了一下扶胤,让出神的他清醒过来,他晃了一下头,再度睁开眼睛时其中的金色早已荡然无存,“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扶胤心有余悸地瞥了一下那如同神祈般存在的光秩,接着就看向了海月,“我觉的远师兄可能在光秩那里,要不然我们过去看看!”
“好啊!”
扶胤抓了抓飘荡在眼前鬼魅般的金黄色气雾,看着海月率真的笑容,内心蓦然一颤:“这个地方,我是不是来过,怎么会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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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这光秩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阵法气息呢?”水钦将头上的兜帽掀开,看着脚下的光圈、光圈里面的城市、城市中央的通天光柱,不假思索地问道。
空气波光扭转,一美人浮空而坐,她的双目亦生有异色:“我们得到的情报的确是说这个地方将会出现光秩,不过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阵法相伴出现呢。关键是这个阵法的信息还在我获取权限之上,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阵法的允许,我是无法察觉的。不仅如此,我现在都不知道这阵法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好!”
“我们就是因为光秩出现,所以才用这东西为诱饵将长安他们调出白城,免受灾难的波及,现在看来,我们是不是错了!”水钦一脸沮丧,“真希望他们没进去啊,要不然……”
“他们已经进去了!”绿珠话音未落,巨型光幕横空出现,将最近一段时间进入到阵法内的人员全都显示了出来。
“四代光码就有读取独立历史的权限了啊,更新的还挺快!”水钦赞叹一声,旋即开始从光码上搜寻自己所需要的信息,“牧远也进去了,那海月应该不会有什——那白城怎么办,没有牧远的帮助,宫先生即便是三头六臂,恐怕也难以化解那场灭世的灾难吧!”
“这也是一场灭世的灾难!”绿珠抬起头看着那散发着无尽威严气息的光秩,秀眉紧锁,“这光秩虽然不是真的,但是它的成熟度太高以至于……”
“以至于欺骗众生吗?”水钦满脸骇色,他伸出去触摸面前大阵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或许,与之相比还要更甚!你知道的,创世的前提就是灭世!”绿珠抬着头看着那越发金黄的光秩,危机感空前强盛起来。
水钦看着金色通天光柱周围那如星河一般缓缓变换位置的光点,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龙月那家伙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能够完成这个计划的就剩我一个人,我与这个计划中的哪个环节有关系?”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绿珠眼前的光幕上数据急速地变动着,忽然间一个疑问冒上心间,“关于光秩的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你会知道我都不知道的信息?”
“这还不简单,是、是、是……”深入记忆深处搜寻答案的水钦,挣扎着跳动的双瞳,那出于自己口中的信息却如无根之木一般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记忆中,潜意识中的合情合理使得他没有细细思考,造成了如今进退维谷的窘境,“我不知道,没有一丝头绪,完全没有记忆!”
绿珠看着惶恐不安的水钦,将他拥入怀中,拍打着他的头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了!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我也有责任,如果长安与扶胤出事,我们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地正法!”
“这种感觉很熟悉,记忆深处似乎有过它的影子,但就是无法捕捉到。这感觉应该与遗失的那段记忆有关,可、可它到底是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到底……”水钦的表情越来越狰狞,疯狂之下却是绝望、是无助,是以他如今能够问鼎公爵的实力都难以企及的高度。不过在绿珠的轻声呢喃与脚下受召而出的平静人心的阵法的共同作用下,水钦慢慢从那种绝望中走出,呼吸逐渐平缓起来:“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呢?”
“等!”绿珠定神一想,终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等阵法停止运行,等白城大战有果,等我们将那还继续往里赶的白痴们拦住,或许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水钦坐在大阵之外,愣愣地出神:“难道这就是龙月所说的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