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
观众只瞧着戏班班主三步登台,夹了双脚向前一迈,右一左二,不过三步便定定立在了舞台正中央。那班主也是刚唱完了上一折子戏的,下了台却还未来得及卸了妆容,此时便顶了那娇媚的花貌又登了台子。
“诸位爷们,咱呐捎带着喝口茶顺顺口儿,稍等个两分钟也听咱把这下面的戏文说道一番……”本也无需班主上台报戏文的,奈何后台长衣迟迟不现身,班主唯恐惹闹了今儿个前来听戏的大主顾,砸了招牌。
若是搁了平常,他定是着人催了这戏人儿,便是用绑也得绑上台的。可今儿这位角儿却实在特殊,让他招惹不起,莫不然这大主顾又哪会千里迢迢专程跑来这江北梨园,只为听那一曲儿呢。
两相权衡下,得,谁也招惹不起。只好连衣容也来不及换便又匆匆登了台,能拖一分算一分便是。
“且容我先为诸位爷们大概说道说道,这下折子戏唤作游园惊梦……”其实本也不是个劳什子稀奇的戏,搁了别的戏子那也都是信手拈来的本领,这就正同那说相声的必得学贯口一般。若说哪位唱青衣的不曾学过游园,只怕是要引得众人捧腹大笑的。
一番说道,却紧张的班主直冒冷汗,生怕一时间惹了楼上包间几位看客的不满,哄他下了他事小,万一砸了招牌可就糟了。幸而今儿个那几位似是心情极好,班主时不时抬眼望去,却见除了一左右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趴在木栏边儿瞅着自己,其余几位均在把酒言欢,不曾注意这边。
噔噔两声,班主听着身后布帘传来暗号心道这长衣算是准备好要登台了,谢天谢地。“旁的不多说,接下来诸位爷便瞧好了着。顾长衣,游园惊梦,来咯!”
锵锵锵锵锵,一阵敲锣声中长衣信步而来,伴着一旁的声乐轻启朱唇“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
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
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
罗衣欲换更添香。
台下众人旦见长衣登台,咿咿呀呀两三句,举步定姿一抬眸,一袭芙蓉素衣袍,此时正持了锦扇诉尽离愁哀伤。然,楼上不远处的阮阮却好似定了身一般望向舞台中央,一动不动。身后时而响起烛火噼啪轻响,望向台上,男子一袭素色衣袍持扇而吟,眉目含光泫然欲泣。
面上虽用颜料,却仍旧遮不去台上之人的风姿原貌。远远望去,那男子一双桃花眼微挑,似是哭泣一般却又不觉伤感,眉眼含泪却又无一丝情绪,实在奇怪的紧。
注视间,周母自身后走了过来,瞧见女儿目不转睛盯着台上之人,不觉将阮阮搂进怀中,一同靠在了一旁的木栏边上。
“娘,你瞧台下那人……”阮阮本想介绍长衣同周母认识,奈何话未说完却听得周母低声自言自语道,“常言道戏子无情……尤是那一双目似含情的桃花目……“言至于此周母低头望向女儿,”阮阮,莫要信了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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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文的时候没有看,今天检查才发现第九章的内容只传了一半,本该是“周衣”二人于梨园相遇的,后面还有长衣教阮阮唱戏等等一些情节,却发现都没有传上去。所以补在这里,这后面两章大概都要把之前少的补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