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抱怨了一番,并没有去说服陈生和齐桓,他忍着悲痛晚上回到宿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洁白的月光照进来,锦年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前,陈生突然说道,每个人头顶都有三把火,在晚上的时候,这三把火烧的特别的旺,鬼看见了会感到害怕。锦年打了个冷颤,他轻轻的喊道,陈生,陈生。
陈生没有回答,锦年吁了一口气,原来陈生在说梦话,锦年把我喊醒,对我说道,唐明,陈生竟然说梦话,你们不知道么?
我轻声说道,我们都习惯了,你不在的这些个晚上,陈生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说梦话,从来没有人可以把梦话说的这么清楚,说的这么完整。
锦年这才放下心来,在窗前站了几分钟就回到床上,然后宿舍归为沉寂,可是沉寂了没有多久,齐桓的呼噜声就响起来,像连环炮一样,没有间断。锦年转了几个身,蒙住头骂道,该死的齐桓,吃斋念佛的人竟然打扰他人的清净。
我说,你不要听就是了,把心思放在睡觉上,管他东南西北风。
突然陈生哈哈的大笑了一声,顿时吓了我一跳,险些惊出一身冷汗,然而顺子他们依然像死猪一样没有被惊醒,我不禁佩服他们的睡功,哀叹我的不幸,惋惜锦年的可怜,我恨不得把陈生一棍子打醒。
锦年把被子捂得严实实的,一晚上都在翻来覆去再也没有睡着,这个夜晚是我过的最难受的夜晚,更是锦年最难受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锦年就把大家召集起来,他说,咱们宿舍有必要开个全体会议,再这样下去我非疯掉不可。
陈生坐起来,说道,等我念完经文,这个事情是每天都要做的,诚心就是佛心。
陈生正襟危坐,一切准备就绪,锦年大声吼道,陈生,你拜的是什么佛,你哪里有佛心,你哪里有诚心,你是诚心捣乱,如果你们再这样下去,整天胡作非为,你们这辈子就算完了,你知道么?
锦年脸色一副怒相,眼睛红红的,锦年是真的发火了,这么些年他没有对着任何人大吼大叫过,他的慈眉善目就像一个出家人一样,可是当他真的遇见出家人的时候,他竟然对出家人恼凶成怒。
陈生似乎没有听见锦年的话,端坐起来,齐桓看了锦年一眼,然后又看了陈生一眼,他在犹豫着,可是陈生的表情很严肃,于是齐桓也端坐起来,我和顺子拉了一把锦年,我说,锦年,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你不要去管了。
锦年没有理我,他拿起一本书,狠狠的向陈生砸过去,砸到陈生的头上,他又要拿书砸齐桓,我和顺子连忙拉住他,顺子说,你疯了,你怎么可以这样,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咱们都是兄弟。
锦年气呼呼的,兄弟,我要拉我的兄弟回头,我不能看着他们沦陷,他们的灵魂就要丧失了,你们不管,我来管。
陈生被狠狠的砸了一下,眼微微的睁开,然后又闭上,继续念叨着。顺子和军子摁住锦年,怕他再做出杀人放火的事,锦年说,你念的什么狗屁,你知道佛祖手下有多少圣僧,你知道佛祖经过多少转世,多少历练,你知道佛祖至今历经了多少世纪,历尽了多少辛苦,你能告诉我一个准确的数字么?
顺子和军子松开手,锦年对着陈生说,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然后用脚使劲的踹陈生的床腿,陈生睁开眼,摇摇头。
锦年哈哈的笑起来,你连这都不知道,还念什么经文,还道什么功德,你心中的佛祖会原谅你么,你是一个合格的信佛者么,你念的都是虚假的经文,都是骗人的。借佛祖的名来欺骗众生的人怎么可以慈悲为怀,是要下地狱的。
锦年说完,摔门而去,军子喊道,锦年,你不是要开会么?
锦年在门外说道,我的会开完了,如果我信了佛,我一定会对得起佛祖,一定会代替佛祖去云游四海,品尝人间疾苦,为众生解开悲痛,整日里坐在宿舍念经,算什么,装什么正经。
我和顺子、军子面面相觑,陈生也睁开了眼,我知道今天早上的经文,他们两个念得并不成功,被锦年搅得乱成了一团。
可是他们若真的有那个心思,有那个诚心,又怎么会被搅得不知所云。顺子对我说,锦年说的很在理,唉,原来锦年这么了解佛,他才是真正的信佛者。
齐桓下了床,默默的走出去。陈生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佛祖,佛祖对每个人得要求也不相同,不信佛者不知信佛者的苦处,不信佛者不知佛者对信佛者的要求,锦年不知道,我不怪他,因为他不理解。
顺子把我拉出来,他摇着头,我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陈生真的无药可救了么,我看齐桓似乎还有动摇的心,不如咱们先劝说齐桓。
顺子点点头,他说,只能这样了,我并不是反对信佛,其实信佛蛮好的,可是什么事也要有个度,入佛太深就是入魔,自己或许不知道,可是在旁观者的眼里,就和疯子无异,和神经病没有什么两样,唉,这个世界太多的无奈。
是呀,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谁也不知道谁的无奈,我低声说道。
走在路上,看见锦年一个人坐在石头上,锦年看见我们走过来,他说,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么,我真后悔没有一开始就解救他们,没想到他们会到这个地步。
我说,等这个冬季过去或许他们就醒悟了,冬季太冷,把他们的心冻死了,春天化了冻他们就会苏醒,我相信他们会恢复到从前。
顺子和锦年眼睛看着远方,默默的点点头,冬季的冷气袭过来,一丝一丝的寒冷入胸怀,锦年突然抬头说道,佛祖,求你救救陈生和齐桓吧,你再不救他们,他们就要辱你名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