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子的爱情在这个冬季成了泡影,就像茫茫的大雪飘落在大地,然后阳光爬出来,化为一滩泥水。这终究是多么的悲哀,其中滋味只有军子知道。三天后我们苦苦的劝说军子,好话说尽,军子算是彻底从悲伤中醒悟过来,他慢慢的振奋起来,然后端起脸盆去洗脸刷牙,他把脸洗了三遍,把牙刷了三遍,他说,欠的总要补回来,脸、牙如此,更况情乎!
更况情乎,自古多情空余恨,谁会明白军子内心是多么的纠结,强颜欢笑不是笑,而是对爱情的失望,他似乎真的对爱情失望了。我们围在一起谈论今天在街上遇见的哪个女孩最美丽风情的时候,他不再说话,两眼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雪花从窗口一片一片的落下来,恨不得跟着它们一起落下去。
我们敬爱的军子被爱情搞得支离破碎,两次原本以为可以梦想成真的爱情都成了梦,大约过了一个星期之久,军子突然开始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聊女人,聊女生。我们为之一震,然后便习以为常,因为一个人即使再变,他的本性也不会变,更何况军子。会聊女人的军子才是真正的军子,即使被爱情伤过一万次,他终究还是他,那个无限风骚的军子。
没有人能想到齐桓和陈生竟然会这么不食人间烟火,锦年虽然很清纯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懂,可是他毕竟还很积极的加入我们的行列之中,听到动情处便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有时候会大肆宣扬他的异性理念,滔滔不绝。
可是陈生和齐桓永远都是两张普通的脸,他们也听我们的理论,可是从来不说话,不动声色,表情如一,就连顺子偶尔向他两个征求意见的时候,他们最多点点头,顺子没有办法,便对陈生大吼道,真是两个榆木脑套,蠢人之极。
陈生便反驳道,我们两个来听你们的讲座就已经很不错了,还要我们发表什么言论呀,你们聊你们的女人,我们又不懂,这不是难为我们么。
我们又不懂,陈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是真的不懂,还是故作闷骚。总之这个冬季有太多的不解,太多的疑惑,陈生和齐桓以前并不是这样,他们什么都懂,别说女人了,就连动物都了解的很透彻。怎么从这个冬季开始飘下来第一场雪,他们就什么都不懂了呢,难道随着雪花融化了。
用顺子的一句话就是,或许陈生和齐桓突然改变了性取向,他们不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上了彼此,真是本性难移,性易移。
陈生和齐桓两个只吃素不吃荤的家伙,不食人间烟火,抛开七情六欲,似乎要过起吃斋念佛的日子,可是学校里并没有钟让他们去撞,整天念着阿弥陀佛也没有什么用。
就在飘雪的周末,陈生和齐桓偷偷的去了一趟嵩山,我们都不知情,当他们回来后,顺子严刑逼问,陈生才讲出实话,顿时我们四人险些石化。他们回来后似乎真的大有感触,在嵩山买了一串念珠,整日里拿在手里拨弄,很闵成的样子。
于是我们不再喊陈生为陈生,而是改做陈僧。
慢慢的,顺子再也忍受不住,可是人人都有信教的自由,顺子再哀声叹气也没有什么用,于是顺子就怀着一颗虔诚的心,跑到市场买回来香炉和一把香放在宿舍的门后面,他说,既然不能阻止他们,就来个顺水人情,成全他们,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陈生和齐桓无比的感动,他们特意拿出一本佛教的书,翻开一页,开始为顺子诵经,大致就是“扫地恐伤蝼蚁命”之类的话,可是念到最后我们就听不懂了,好像是“汝于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然后就结了尾。陈生和齐桓念得像模像样,把我们吓坏了,看来他们真是入了佛,去了一趟嵩山成就大增,可是锦年晚上没敢进宿舍,他害怕那个冒着烟气的香炉在陈生和齐桓的诵读下有了灵性,他害怕他们的经文,可是最让锦年感到害怕的是陈生的一句话,陈生说,有佛就有魔,我们是佛祖派来除魔的,魔就在这个宿舍。
锦年顿时吓的目瞪口呆,他飞快的从宿舍跑出来,然后找了个网吧过了一夜。
于是每天早晨最早起来的不再是锦年,锦年晚上大部分都是在网吧度过,然后白天回到宿舍睡觉,就这样黑夜与白天颠倒着,陈生和齐桓每天早晨起来的最早,他们盘膝而坐,开始早上的功课,念几遍经文,可是念来念去从来没有变过,永远都是那几段,时间一长,我们也会情不自禁的念起来。
直到有一天,锦年从网吧回到宿舍,他看见我们五个人都盘着腿坐在床上念经诵文,他吓的跑到外面,一整天没有回来。
晚上的时候,顺子给我打过来电话,仍然一副战战兢兢的语气,他说,唐明,你们不会也信佛了吧。
我说,陈生和齐桓感化了我们,我们虽然没有信佛,可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锦年就哀求道,算我求你们了,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现在宿舍都成寺庙了,我最害怕这个,尤其想到陈生和齐桓叽里呱啦的阿弥陀佛就感到阴森恐怖。
锦年晚上的时候还是回来了,他说每天都去网吧消费,资金紧张,囊中羞涩,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跟着陈生去四处化缘了。
说到化缘,锦年恍然大悟,他说,唐明,咱们不如劝说陈生和齐桓去四处化缘吧,毕竟出家人四海为家,要尝受人间疾苦,他们两个整日在宿舍怎么可以体会人间疾苦呢,还是放任他们到四海去吧。
我知道这是锦年抱怨的说法,他实在是忍受不下去这样的生活,我说,你去给他们说吧,说不定他们会同意的,去过嵩山拜佛的人都很闵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