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漂流了多久,只觉得在水中沉下去又浮起来很多很多次,呛了很多的水。我也不知道洪水将我们带往何处,只是在浮起来的时候,见到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头的公羊母羊。我的腹部胀痛,但头脑仍清醒,我想决不能松开小羊护士和黑母羊,我感觉到她俩拉住我的手已经松软无力,但我依然没有松开。
我还骑在斑点羊身上,他在我身下透不过气,偶尔脑袋露出水面急促呼吸,但也没有松开我。也许因为有过一次落水的经历,我们都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慌乱,洪水虽然猛烈,还是没能将我们冲散。
沿途的堤岸被洪水冲垮后,岸边的大树随之漂入水中,斑点羊拼尽力气抱住一棵大树骑了上去。我紧贴住斑点羊的后背,同时也骑在树干上,然后拉起水中的小羊护士和黑母羊。斑点羊这时候可以腾出一只手将黑母羊拽到胸前,让她跨上树干,我就将小羊护士拉上来骑在树干上。
我们互相轮换,用一只手彼此拉住,用另一只手抱住大树,就这样匍匐在树干上随着洪水漂流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洪水将我们冲上一片沙洲,沙洲岸边堆积了上千头被洪水冲来的羊,有活的有死的,活的羊都在沙滩上挣扎着。我们也挣扎着努力爬离洪水的波涛后,疲惫地躺在沙滩上。我抬头看到沙洲之上春暖花开,辽阔的远方点点白帆,白帆下是汪洋大海,多么熟悉的地方,这不是斑点羊从天而降以后我带他来过的那个地方吗。我们在这里曾经一起跳舞饮酒,大家喝醉了躺倒在沙滩上,后来斑点羊跟黑耳小母羊拥抱亲吻,正是这里呀。
斑点羊也想起这地方,他一边呕吐出肚子里的水,一边扬起胳膊冲着白帆挥手。我们看到白色的帆影慢慢靠近,也许他们看到我们了。我连拖带抱把小羊护士放到岸上干爽的平地,帮她按压吐出水。小羊护士呻吟着躺在地上喘气。斑点羊抱起黑母羊放在小羊护士旁边,帮她按压,黑母羊吐出一大推白色黄色的液体和泡沫,脸色苍白,微微张开了眼睛。
沙洲岸边的羊多数死掉了,几千头死羊伴着浪涛潮湿的气味不时发出腥臭,我们闻到又呕吐一阵,吐出了肚子里不少水。白帆船渐渐靠近,我看得到船头有羊的影子晃动,我和斑点羊以及沙滩上那些活着的羊一齐挥手,朝白帆船大声呼喊。由于死羊太多挤在岸边,白帆船不能靠近,岸上的羊没有力气游到船上去,船上的羊看到岸边漂浮着上千头羊的尸体也不敢游过来,双方只能眼睁睁互相了望。
我呼喊了几嗓子之后觉得受不了,腥臭的气味扑鼻,越喊胸口越恶心。于是屏气凝神,专注精神疏通经脉。过了许久,我感觉体内气流通畅,稍稍有了一点力气,便朝天一指,打出一道闪电。
闪电划过天空,落在白帆船与沙洲岸边之间,我伸手抓住一画,由于体力不足,画不出一个完整的圆圈,仅仅出来一小半弧形的绿洲,铺在水面上,好似一座浮桥连接在白帆船与沙洲之间。岸上活着的羊见到纷纷拼力跳起,一边啃食绿洲的青草,一边奔向白帆船。
我力气耗尽躺倒在小羊护士身边,小羊护士这时恢复了力气,她奋力站起身,和斑点羊一起搀扶住我。斑点羊一手扶住我,一手抱起黑母羊驮在后背,我们就慢慢走向白帆船。
绿洲不是完整法力画出的,只能维持短暂时间,很快就会消失。我们走着走着,绿洲也渐渐缩小,波涛重新涌上来,没过小腿。临近白帆船的时候,水面已经漫过我们脖颈,船上的羊放下绳索跳下来将我们救起。随后白帆船扬起风帆驶向大海,我们终于得救了。
白帆船一路向南航行,经过三个白天三个夜晚,绕过一些大大小小的岛屿之后,抵达距离我们居住地最近的港口。我们从白帆船下来,又经过一天的行走,总算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