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留给了亨利·米勒,上海留给了谁?上海是个迷人而悲惨的城市,几千万在上海的尘埃里走来走去的人,活在上海之外。他说,只有两种女人从事写作,特别幸福的,特别悲惨的,你可不要变成特别悲惨的。我说,当年我出远门读研究生,爸妈只给我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他们只能拿得出这些了。
上天注定我就是那种悲惨的女人,幸亏我还有身体。他说,千万不要被身体好蒙蔽,这是最大的欺骗。我禁不住流泪,他总是那么理解我,在最关键之处拨我一下。我的身体好吗?只有我的身体知道,种种隐患只等着出人头地那一天。他总是看到我的最深处。天哪,我多么需要这个老男人啊。
他看到了我受虐狂的气质,看到了我多么需要被大家承认,看到我天性像小猫咪那样善良、乐观,乐于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别人。他一针见血,这些东西是虚幻的,虚名害死人,只有平静的生活、早晨的空气、黄昏时的光、共赴人世繁华最重要。他是多么像叔本华啊。
他说,说你好的人是想吃你的。他从来不夸我。他总是骂我,让我感觉被虐待,让我像一个被狠干了一番而得不到一分钱的妓女一样狼狈离开,每次离开他我气得发抖,删去他的手机号码,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哭,眼睛红肿,误闯男厕所。
三年多来我不分昼夜只想着一个人,那就是你。为了博得你的欢心,我想尽一切办法,任何事都肯去做。你永远不会夸奖我,表扬我,就连写下的一切也不能令你有丝毫满意,我知道自己今生终于找对人了。
我将在仇恨的爆发中出发,找寻爱你的所有方式。我知道那将是无穷无尽的,将耗尽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