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我一滴眼泪
我不敢让它不坠但最好来些雨水
看不出什么伤悲
天要我扛起家
累但机会和我作对歌,唱到心碎唉——
我也是无怨无悔
做男人真命苦
要烈酒才诉苦脾气坏
谁都辛苦
用想开解除痛苦
好汉不喊苦才会那么苦
好男人最苦
随缘它是我事业
偶尔我偏爱晚归 但老婆严守家规
她这样爱我也对
我有时渴望脱轨
捞一夜风花雪月 爱谈来太累
唉——胆小到只能意会
做男人真命苦
要烈酒才诉苦
脾气坏谁都辛苦
用想开解除痛苦
好汉不喊苦才会那么苦
好男人最苦
躲 躲不掉心里的崩溃
遮 遮不住自尊心作祟
深入到花花世界我只想喝它个烂醉
唱唱不完男人孤独诉诉不完明天重复
做男人满腔抱负为谁忙忙碌碌
妈哩格B呀——
只要踏上偷情之路,践踏过的所谓爱情、忠贞、专一等便不能再拿起来当宝贝。突然我掉进那场系里为教师和研究生举办的宴会。那是场兴高采烈的宴会,觥筹交错,人人高举酒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桌上的火锅热气腾腾,烟味搅着火锅调料味正给我们的毛衣擦油。那场宴会上我们玩得开心无比。我们挨个碰杯,我们喝啤酒的与喝啤酒的碰杯。我们欢笑,我们喝白酒的与喝白酒的碰杯,我们喝酒的与喝茶的碰杯,起身撒尿的人此起彼伏。
我在昏暗的走廊里看到了尽头处,我的中国当代文学老师正悄悄地背对着我站在那里,我走过去发现他正对着一个金鱼缸哈气。很显然他已经喝多了。
他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风衣,一直遮到脚面,打着漂亮的领带,压着一件洁白的衬衫。他上课喜欢对着早已拟就的稿子充满感情地朗诵,配着恰到好处的手势,在没说完之前不许别人打断他的话。当他迸发出一阵大笑,我们知道,自由讨论时间到了。他满嘴酒气喷射出巨大的压强,红色的和黑色的鱼美人四散奔逃。老师,你没事吧。
我匆匆忙忙在八点钟的时候赶到系里上课,敲门时突然肚子疼痛,等解决问题,洗干净手从厕所里钻出来时,已经八点过十分。我敲门进去,门开后他朝我大喊:“再迟到就别来上课!”他很爱我们,不知道怎样表达才是最好的方式。
我们到他家里去看他,打开门的时候他笑容可掬,好像刚刚从一场戏里走出来,一件黑色大风衣加一条衬裤,裤裆处撕开了一个大洞。是不是和妻子在床上搏斗造成的后果,我们抿嘴而笑。他像个孩子一样红了脸,急忙走到卧室里穿了外裤出来。
他笑容满面地叫我们随便坐,沙发上也行,抱着垫子坐地板上也行,书房里也行,随便坐,我给你们倒点东西喝,你们想喝点什么?突然他沉下脸来,指着我们放在桌上的一个红色塑料袋严厉地喊道:“你们现在都是消费者,以后不许买东西。”我们买不起水果篮,就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上凑了八只香蕉。
他的太太,一个清瘦的女子拿了一盘金黄的芒果和一盘红艳的苹果请我们吃。结婚十年了,据说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没生孩子。
他这些年招研究生不顺利,这个年轻时不可一世的男人竟悄悄地搁浅在中年。眼下他急需一个转机。一个孩子、一次晋升再加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郎。
我们毕业后,有一个善于逢迎的出挑女孩子跟着这个长得有点像王尔德的男人做研究生,女孩子滋润了寂寞干枯的书房,师徒俩情谊深厚。太太以三十五岁的高龄顺产女儿,女儿满周岁的时候他顺利地升为教授和博士生导师。老师,你没事吧。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我看到悲伤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四处弥漫。他叫我陪他到小树林里面去走走,我们从众目睽睽中消失了三十分钟。小精灵,小妖怪,他的身影覆盖了我,浓浓的白酒香压上了我的嘴唇,一双大手在我的胸前搓揉。
猝不及防地掉进了一件偷情事件,我有点笨拙地逢迎着他。哎,此刻安徒生爷爷送来一个宾馆该多好啊。等到他的手摸到了我的牛仔裤上,我已经心急如焚。酒店门口熟悉的身影在呼喊,“你们在哪里?”
他是个迷路的孩子,希望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找到天堂,然而时间和地点不对。我阻止了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衣服,搀着他出了这片野猪林。老师呕吐了,我对即将搜索野猪林的同学解释道。是啊,是啊,他很顺从地喃喃着。
半个小时后到隔壁练歌房唱歌,包房里群魔乱舞。有些人倒在沙发上一边睡觉一边做出干杯的动作,一些人跑到洗手间吐出满腹的砖头和石块。他大喊着他要演戏,现在就开演,他做罗密欧,至于朱丽叶是谁呢?他朝我指了一下,立刻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个岁数大点的男生正在唱:
天赐我一滴眼泪我不敢让它不坠但最好来些雨水看不出什么伤悲听众是睡梦中的人们。没醉的人已经悄悄走掉,这个混乱的夜晚到此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