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潘越云,眼前会先浮现她的脸:长发掩面,方下颌,浓眉红唇,浓荫匝地,繁花似锦的艳。80年出道她已经23岁,样子成熟,经历沧桑,似乎提前遭逢人生的秋天。
我当年上的中学对面是家音像公司,早上循环往复地放她的《几度夕阳红》,让人想起戏里的爱恨情仇、人世沧桑。逝去的旧年代是场永不消散的旧梦。“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那句为一切做了总结。
她未曾影响我的青春期,如果选择,我更喜欢清雅舒缓的陈淑桦。潘越云的声音一如她的容貌,有种暧昧哀艳,甚至是不安的气氛在里头,令人心慌。
她一直是个勤奋的歌手,1981年至2007年出了50张专辑(算上合辑,EP)。最近新闻是报纸社会版上常见的“多年忍受家暴,独立持家身心俱疲”和“已婚妇人出轨被丈夫抓包”的合成版。群众的场外指导其实毫无意义,关键是当事人表示“有问题自己承担”,更何况她的故事更应归于遇人不淑的类别,离婚恐怕是上策。
她在自己投资的咖啡馆认识他,他说自己是画家,她就信了,因为“喜欢艺术家气质”。说起来还是文艺女青年气质太重,没有做身份背景调查就结婚了。也许她无从寻找成功婚姻的模式,17岁父母双亡,半工半读养家,她嫁给了他,以为找到了依靠,但是姻缘未必是真爱。十年里遭遇家暴,还要独立养家,虽然提过离婚,但没有结果,隐忍着,“一切是为了小孩”。
对着公众,她没有上演娱乐圈失足女青年式的洒泪道歉,姿态强硬地表白“不羞愧不后悔”,一力承担后果。
一个人是否快乐,在脸上多少看得见痕迹,2004年到2008年她就被缠在“避债搬家,提诉游淑帆拖欠歌酬”的这类新闻里。电视台的演出里,她总是一身黑,长发纷披,浓眉红唇依旧,眉宇之间有些苦,似乎少了魂魄。唱的不是当年街知巷闻的《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你会爱我很久么》。当时的专辑文案写道:“说女人心里的话,唱给男人听。”分明是攻陷男性市场,但是她已经提不起精神来焕发那种妩媚的劲道。此时此地她换了的凄恻的《桂花巷》,闽南语虽然乡土凄艳,却最适合感怀身世:
“想我一生的运命 亲像风吹打断线
随风浮沉没依偎 这山飘浪过彼山
一旦落土低头看 只存枝骨身已烂
啊…… 只存枝骨身已烂”
风吹雨打,随风过山,落土为泥,这是一朵花的命运。
女人心里话很多,至于是否还要唱给男人听,未必。2010年她和黄光全协议离婚,女儿监护权归自己。走过人生婚姻低潮,她承认“我很坚强,从来不对人诉苦,就是自己思考,自己消化情绪”。
她的前半生应该还不错,不幸的婚姻占去五分之一,另外五分之三是她挚爱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