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东方烜退下,苏秉桦还在原地渡步,没办法,乍一听到整件事的背后策划者是赵王,还是让他有些心乱。对方现在正执行自己的命令赶赴山南,山南还有一个不安分的薛家,如果双方都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他隐晦地让东方烜瞒住这事,不是说他有多相信赵王,而是他想去相信赵王,怕这件事传开,对当前局势产生未知的不利影响。
皇帝心忧,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排忧解难的人出现,一直站在殿中的苏业开口道:“陛下既然担心,不如召对此事可信之人进宫,多一个人总会多些思路。”
能在赵王这件事上有帮助,还能让苏秉桦可信的人只有一个,宁王苏秉炎。
刚想让连成去召苏秉炎入宫,可转念一想又没开口,而是转身对这苏业道:“明达,反正今日无事,你找几个人,咋们择日不如撞日,捎带出宫一趟。”
出皇宫看看可是苏秉桦这两天日思夜想的事,刚穿越来的时候是不敢出,过去的几天是忙,不能出,今天正好要见宁王,既然是商量赵王的事,他就想尽量当成是私事、家事,亲自去宁王府坐坐。
可陪在他身边的苏业、连成可不这样想,连忙劝道:“陛下不可,如今先皇葬礼已过,除了年龄尚幼的蜀王,其他亲王已经离开京都去往各自封地,连陛下的大婚都不敢留在京都参加。宁王留在京都本就引人非议,有事召进宫来就好,陛下亲去是在不妥。”
其实他们还有话没说出口,皇宫前几天刚进了刺客,对方既然能潜进护卫森严的太华宫,那在京都大街上会更容易动手,在还不知赵王真正态度时,贸然出宫是很危险的。
这些有的没的道理苏秉桦也是知道,他也知道他现在是皇帝,一举一动都惹人关注,不敢说跺个脚能让地球抖三下,但总归在这京都还是有些分量。别说不能像他当老师那会儿随意,就是原身当齐王那会儿的自由都没有。
从他当上皇帝这么长时间以来,也就举行登基大典那天,因为要去祖庙才出了一趟宫门,可那也是提前三天就下的通知,出宫当日全城都戒严了,就跟领导下乡似的。
他还记得那天路边的树上还挂着丝绸,墙上缠着彩布,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他也没瞧见,就满眼“花花绿绿”在晃荡,当时是根本没心思在意这个,后来每每想起来就是一阵气愤,我说一个登基大典省了又省还花了十万贯,敢情也不是全让贪污腐败了,都花在了这上面。
因此他这次出宫可不是抱着游玩之类的心态,更不是苏业他们理解的光明正大摆驾出行,而是也想学学以前看电视那样的微服私访。
把这想法和俩人一说,年轻点的连成有些跃跃欲试,惹得苏业瞪了他一眼。没管连成什么反应,他对着皇帝开口道:“陛下想要行此举现在还不是时候,陈远帆不可信。”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苏秉桦当然也知道陈远帆不可信,此人从骨子里就透着两面三刀,墙头草的性格,他早就做好换他的准备,人选都有了,最近正在考察,只要过几天能确定他选的人可靠,他马上找个理由就把人换了。
现在的御林军统领还是陈远帆,自已要微服出宫肯定瞒不过他,也瞒不过一些真正的大人物,只是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自己身为皇帝也要每天过的瞻前顾后,想想就憋屈,有时候适当的冒点险也不都全是错的。
皇帝心意坚定,身为下属的苏业和连成自然也不能多加阻拦,适得其反的道理他们懂,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皇帝的任性负责,努力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
长安大街是京都中心的主街道,以苏秉桦目测看来有八十米左右,是名副其实的大街,街道上人来车往一片热闹,还有数不清的小摊小贩沿街而立,摆了很多他不曾见过的吃食和小玩意,有一种他没有见过的风俗人情贯穿在其中,平添了很多乐趣。只是踩在脚下的泥土路,让这种繁华少了一些姿色。
水泥沥青都是近现代才出现的,在这千年前的封建王朝大多还是以平整的土路为主,少有的一些是用打磨光滑的石板铺在上面,只是那样耗时、耗力、耗人的工程,自然不可能出现在如此巨大的街道上。
好在走的人多了,路面上的土被压得很硬,即便是下雨或下雪天,在这样繁华的街面也不会出现泥泞的情况。
可这终归让见惯了现代繁华的苏秉桦觉得有些落后,好像自己这皇帝就像个原始社会的头领。边走边想着水泥到底是用得何种工序制造出来的,他是见过很多水泥小作坊的,本以为可以很容易就能做出来,可当真用心去想,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一点头绪都没有,只是又多了些烦恼罢了。
跟在皇帝身后的连成和两名护卫察觉到皇帝的心情突然变差,在这人多眼杂的大街上也不敢去轻触眉头,只能以凶恶的眼神对准周遭来往的人们,防止有人撞上来倒霉,添麻烦。
感到连成三人不善的眼神,周围的人也不傻,自然是知道这一行华服的四人不好惹,看一眼被围在另外三人中间的少年,以为是某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在京都长安街上这样的人还是很常见的,平常老百姓是不会去主动招惹这些是非。
即便是有看不惯苏秉桦一行嚣张的公子哥们,也不会去多管闲事,精明如他们,可不是什么只会惹是生非的闲人,未来的大周多半还是这些人的天下,他们比平常老百姓懂得更多的道理。如果可以,他们中的大多数更是会愿意去结交苏秉桦一行。
毕竟苏秉桦腰间挂的玉佩表示着他非凡的身份,还有那淡然与外物的气质,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只是还有心事的苏秉桦没给他们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