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宫偏殿里有一股香味弥漫其中,这是由香炉里名贵香料散发而出,具有明神、清脑的作用。
苏秉桦现在就很喜欢这种味道,闻着它总能在这让他全身都变懒的冬天里可以认真思考。如今事情的发展超乎他想象的顺利,只用了一个多月就把京都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皇族内部、户部、御林军、左右武卫等都已经安排妥当,先皇葬礼也已经结束,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各大世家。
这也是最不好对付的一群人,大周皇族苏氏本身也属于世家中的一员,现如今和郑家、李家这样的顶尖世家比起来只是在大义上占着优势,只要他们不是造反,苏秉桦基本上是不能拿他们怎样的。
有他们挡在前面,会影响到苏秉桦的很多计划。可也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在治理天下中,这些人是决不能缺少的。不说别的,大周实行科举制度已经快百年了,这里面未尝没有周太祖皇帝想借此消减世家影响力的意思,可穷文富武,在这个年代读书本来就是一件奢侈的事,要想读出成绩,更不是一般的平民子弟能奢望的事,结果百年来所谓的科举,更多的不过是为世家子弟提供了另一条入仕的道路,真正能出头的平民子弟可谓是少之又少。
“陛下,大理寺东方少卿求见。”连成的声音很合时宜的传到了他耳朵里。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刚还在想朝中缺少真正的平民子弟,马上这平民子弟的代表东方烜就来了,对此人苏秉桦还是颇为感兴趣的,也没动地儿,就让侍者把人带到了他现在待的地方。
通常像东方烜这个级别的官员要进宫见皇帝一般都是在紫苑阁,也有可能是议政殿或御书房,能被引到泰安宫偏殿这种属于皇帝寝宫的地方,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帝王心腹。
对能被带到这里东方烜还是有些意外的,但他到底不是什么没见市面的小人物,是可以把一切心思藏到心里,面色平静的向皇帝施礼。
没什么前言,东方烜开口道:“启禀陛下,数日前京都多位大人被杀一案已经有了进展,只是……”
“只是什么,朕只要结果。”对这事苏秉桦还是很在意的,毕竟那刺客都进了皇宫,都过了这么多天还没任何消息,总让他有种不安感,因此听闻是这事后不免有些急促。
“启禀陛下,现在已经确定的是,那日进宫行刺之人和在兴坪坊杀死几位大人的是同一伙人,其作案手法和工具也和江湖传言中的晋阳双盗相似,但微臣可以确定的是,晋阳双盗和此案有联系,可却不是凶手的联系。”
“哦,此话怎讲?”
“据微臣派去晋阳回来的探子报告,晋阳双盗已经有一个月没现过身,虽然和京都刺客案的时间是可以对上的,但在后来的走访中,可以确定晋阳双盗不是离开了,而是死了。”说到此处东方烜顿了顿,抬眼看了坐在软榻上的皇帝一眼,见皇帝冲他摆摆手,就接着道:“臣大感此事有蹊跷,便加大力度彻查了此事,终是让臣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说到一半他突然又停了下来,眼神扫视了一下四周。
见东方烜说得这般郑重,苏秉桦不由得对这个所谓的大秘密有了极大兴趣,就顺了他的意,让周遭侍者暂时退下。
直至殿中只剩东方烜、苏秉桦、苏业、连成四人,东方烜才开口道:“经微臣属下多加走访,发现所谓的晋阳双盗应该只是京都某个秘密组织出走的两人,两人逃到晋阳之后因身法诡异偷了几家东西被人发现,当地官府又无力破案,就把他们宣传成了江湖神偷,只是名号大,其实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
这次兴坪坊和皇宫行刺的贼人也是出自同一组织,和那逃走的两人可不一样,至少在本事方面是学得比那名号响亮的晋阳双盗要强得多。他们这次先是把真正的晋阳双盗杀了,又用类似的手法在京都作案,试图把凶手嫁祸给两个死人。”
“那查到是哪个组织了吗?”
这次东方烜却没有马上回答,迟疑了片刻,好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后才道:“启禀陛下,查到了,微臣可以确定整件事出自——出自赵王府。”
“什么。”听到东方烜查到最后的凶手是赵王府的人,苏秉桦顿时就坐不住了,走到其面前道:“你确定,这事有多大影响你是知道的,朕还可以再给你宽限几天。”
“微臣以命担保,这一切的幕后者出自赵王府无疑。”
再一次得到确认,苏秉桦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又低头沉思起来。
要说赵王是那日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的确有可能,他相信对方一定有这个能力,可对方做了这么多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心现在把赵王召进宫来,可其现在怕是已经到了山南道地界。
而且这事要真是赵王做的,有很多地方也说不清。对方可以在能人遍地的京都瞒过所有人建立这样一个组织,但这次设计的计划可以说是破绽百出,好像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进皇宫行刺的那两人,与其说是行刺,不如说是送死更贴切些。
好不容易轻松解决了皇族之间的纷争,他现在是真不愿意和他看不透的赵王为敌,眼睛转到东方烜身上开口道:“这事现在有多少知道?”
“除了现在在这里的人,就只有微臣在大理寺的两名心腹知道。”这话东方烜是看着苏秉桦说出来的。
感到对方的态度,苏秉桦有些玩味,心里默默得衡量这东方烜最近来的表现,让很多熟悉他的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现在其态度倒是勉强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也正是苏秉桦现在所需要。
只是他还想试探一下对方,同时对卷入这件事的赵王还有诸多疑问,转而开口道:“朕在给你宽限十天,此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记住,是“水落石出”,明白吗?”
“臣遵旨,这就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