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通府为生死门辖下四府之一,其地域宽广,府城间有大河流动,水波荡漾奔腾。城中人口百万不止,场景颇为壮阔。人群热闹繁华处处皆见。府城中心有一处最为高大庄严的建筑,名曰:河通殿。乃是府主所居亦是品级稍大官员办公所在。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河通殿广场前已聚集了几百人上下,看其穿着打扮,个个俨然一副官吏模样。看其惶恐谨慎之形,怕是在候待重要之人。
其中最显气质的,怕就是那高台之旁的两位身着青衫的人。他二人是生死门派到这河通府的监察弟子,领供奉之职。分别唤作:青松,青云。
午后尾部时分,众人已等候多时,却不敢露出丝毫困倦,几位六十以上的老者,脚已酸麻,仍喁喁坚持。不多时,稍站近一旁的府主严宽在那名唤青云的弟子示意下,不由眼睛一亮,随即朝下挥手示意:来了!
众人看得府主提醒,皆作提神醒脑之状。只见偏北天光中如流星划来一道光芒,待波光稳定,只见三人落在最高的台面上。其三人自然就是这两日赶路而来的祝姓修士一行人。周小五头昏脑涨,身体如同虚脱一般,完全看不出哪还有一分之前杀人的劲头。祝姓修士和宁清女修倒毫无困乏之状。
待那三人落定,二位青衫弟子上前一步,面带讨好之色,语气谄媚的询问道:
“可是祝师叔?宁师叔?”
“你二人就是门中派来此地的外门弟子?”祝姓修士也不多说,直接问道。
“是,师侄青松(青云)拜见二位师叔!”二人齐声回道,声音浑厚倒不负那份练气六七层的道行。
“带这么多人来干嘛?”宁清女修眉头皱起来,这些凡人的排场她用不着。
“回禀二位师叔,他们皆是府城及所辖各城的联系之人,师侄把他们唤来,好听二位师叔垂训!便宜行事。”那名叫青松的弟子回道。
“这倒是有心了,这次你二人好好听话,辅助我们办完此事,到时少不了好处给你们,毕竟我们也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祝姓修士笑着说道。
那青松,青云听了这番不算承诺的承诺,自然喜上眉梢,又齐声道:“师侄二人万死不辞!”
“人都到齐了?”
“是,师叔,都到了!”
祝姓修士和宁清二人听得此话,便不再多问,况且事情也需及时吩咐下去,此次山门扩招,干系重大。他们不想出什么漏子,若能寻得好苗子,对于他们日后在门中,也是有相当大的助益的。
“师妹,你去说吧!”祝姓修士看着旁边的宁清,说道。
宁清听得此话,也不作它言,上前一步,便面对众人,道:“生死门,门为生死,掌生亦掌死。辖大乾四府之地,为大乾国四大仙门之一。此次门中有令,为尔等子孙计,特行升仙之会,满足年不满十八,有二品人脉修行资质者,经考核可入生死门作一外门弟子。习仙术,寻长生。尔等及时通知下去,有资质者大多聪慧,且五识敏锐,三月之内,皆可来府城测试,此消息一个月内河通府全境须全部知道。来府城测试之人路旅差费,全由官府报销,若有无端干扰或落实不力者,抽魂曝晒。仙路缥缈,尔等自安之。”
宁清女修说完此话,底下众人便应声回道:
“谨遵仙人法旨!”
这底下之人听得要办这升仙之会,本心生希望,可听得又是同一般十八岁以下要求,不觉暗中苦涩。试问谁不想去修那成仙之法,可天道至公又至私,世间总有一些人能拥有资质,而无资质者除非像之前那水平镇镇长黄月一般,寻得功法,行那逆命之举,方有一线之机。
不过能福佑子孙,众人也无可多说。想必他们回去后第一要事,就是把子孙中符合条件的及早安排来测试。
至于阻人前来之事,给他们十万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上一次有个县因组织不力,所有差公人员,全部都被施以极刑,据说连转世之机都被剥夺了。负责那县的县令,九族之人,无一生还。如此前例,无人敢触。
“除府主外,其他人都下去吧,事情落实好!哪个县若有出了地脉资质的,赏清心丹一粒,可增凡人十年寿命。此丹可累加。”宁清女修又说了句。
众人听得此话,皆心潮澎湃地回道:“是,我等为此事,必万死不辞,鞠躬尽瘁。”言罢,依序退去。留府主严宽,及两位青衫弟子侯立在旁。
“府城四周就由府主去办吧。”宁清女修说道。
“是!”严宽抱拳说道。
待事情吩咐完毕,一行人便来到城中心一处豪华静谧的院子。周小五因已测试合格,与那祝姓修士一行道别后,被府主一路陪到为测试合格的准入门弟子所准备的居所,暂时安定下来。
门口一队威武的卫士严阵以待,据说是为维持此地的安静,周小五在五楼入眼看去,河通府自顾自的繁华他只瞥得一角,这延绵不断的建筑群,诉说着这座城池的古老,这仅仅是凡人之所在,就让此时的周小五望之不即。
他一个山野之中的小子,也不知是积了几世的福报,才得了这人脉五品资质,有幸入得仙家法眼。回想起之前在云端之上飞行的经历,自身仍不禁心潮暗涌。他不再是只想着这一生做那个周家村最好的猎人,在这无穷无尽的山海之中,他想遨游天空。他想像那两位仙人一样,凭剑去留人间,做那自由自在的长生之人。
这样才算活着吧?周小五想道。周家村只剩他,他要好好活下去,只要他活着,周家村就还在。他周小五就是周家村。
无尽烟霞涌入黄昏,在那似水横波之上,几只云鹤飞过,残影不留,去日苦多。周小五望着天边无尽的烟岚,心中一时陷入愁绪,他咬着嘴唇,心口微微苦涩,在雕花的窗台上,手指蘸着一盆清水,有所思的写道:
“王悦儿”
写完之后,名字亦随风而干,不见踪影。
周小五又蘸着水,写下几多人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他多想回头,青山不改,绿水已流。周小五轻念了一声“周家村”,便把窗户关上,把那黄昏之中绚烂的彩霞生生婉拒。
之后随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看其劳累模样,一场大梦必是免不了的了。呼声震耳,这是未入修行的表现,修行之人身体毛孔皆韵元气,一吸一吐,张驰有序,不会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