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丙章所言不虚,景一郎的确已经席卷集资款逃离河阳,只是周成林和广大债券购买者被蒙在鼓中,不知道罢了。
到目前为止,河阳县知道景一郎携款逃离的官方人员只有县党群副书记县委副书记华中崇等少数人知道。
闫丙章就是在华中崇家中得到的消息。
随着河阳纸业现在资不抵债被动局面的出现,精明的景一郎敏锐的感觉到,想扭转被动局面,扭亏为盈的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集团发展下去注定是破产,注定是巨额亏损,而且不可逆转。在这种情况下,他继续留在河阳无异于死路一条,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离开河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把河阳纸业这个包袱扔给河阳县县委县政府。
做出决定之后,他立即把公司的资金全部转到自己的帐下,然后乘班机离开河阳。
为了避免引起河阳官方的注意,在离开的时候,景一郎故布迷阵,把亲信潘永留在了河阳。
当然,潘永也是被被蒙在鼓中,直到周成林到集团调度,离开集团后,他才有所觉察。
周成林离开后,潘永立马拨打了平时只有他知道的单线电话,准备把周成林到集团调度的事向景一郎汇报,让潘永没想到的是,景一郎和他之间单线联系的那个号码竟然也打不通。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集团的实际情况,潘永最了解,所有,他立刻预感不妙,就多了一个心眼,立马跑到财务室,让财务人员查看公司的账目。
查看完公司账目,这无异于当头给了潘永一棒,他当时就懵了,公司账目已经分文皆无,他的预感得到应验,景一郎真的是丢下他携款外逃。
景一郎跑了,自己怎么办?
和景一郎一样,立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跑是不行了,集团已经没有一分钱,再说,这些年,他虽然死心塌地地为景一郎卖命,但是,他并没从景一郎的手中拿到多少钱,这样跑了,会落个帮凶的下场,会和景一郎一样,成为经济诈骗犯,被全国通缉。
一时之间,潘永急的如同热锅里的蚂蚁,在财务室里来回的转着。
财务副主管黄静是潘永亲自从深圳人才市场招来的,潘永平时对黄静也格外照顾,所以,黄静对潘永甚为感激,现在见潘永遇到了难题,就有了帮潘永的想法,于是她安慰潘永道:“潘总,你光这样急不是办法,现在,你最需要的是静下心来,想一个万全之策。”
“景总跑了,集团又是空壳子,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黄静小心翼翼地说道:“景总跑了是犯罪,和你没有任何瓜葛,眼下,你要立即报警,洗刷冤情。”
黄静的话提醒了潘永,他也意识到当务之急是尽快报警,由公安机关插手其中,这样彻底推脱关系。
于是,他立刻和黄静一起驱车赶到县公安局经侦科,把景一郎携款逃走的事做了汇报。
接警的是经侦科副科长马战。
马战接到潘永的报警后,立刻向分管经侦的副部长高俊秀做了汇报。
高俊秀不敢怠慢,立即又向华中崇做了汇报,征询华中崇的指示。
得知景一郎携款外逃,华中崇欣喜若狂。他正为无法给周成林制造麻烦而苦恼,景一郎的出逃,无异于给周成林参与县长竞选设置了一块绊脚石。
周成林是常务副县长,在县长人选没确定之前,他应该全权负责河阳纸业集资款一案,而这个案子是个棘手的案子,周成林处理不好,很可能惹恼债券购买者和河阳纸业的职工,惹恼了债券购买者和河阳纸业的职工,周成林就会失去一大批的支持者,在人大选举的时候,周成林就会失去一大批人大代表。这无形中等于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于是,他立刻对高俊秀予以指示,让高俊秀务必要封锁消息,把景一郎携款出逃的消息瞒而不报,绝对不能向外界透露,同时,他还指示高俊秀,把潘永和黄静秘密收押起来。
高俊秀是华中崇一手提拔起来的,从乡镇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提拔为副所长,由副所长,升任所长,又由所长提拔到局人事科任科长,又由科长提拔为主管刑侦工作的副部长,其每一次进步,都与华中崇有关,所以,高俊秀对于华中崇感激不尽,对华中崇的吩咐更是言听计从,因此,他遵循华中崇的安排,把景一郎携款外逃的消息隐瞒了下来,瞒而不报,同时,把潘永和黄静两人也给秘密拘禁了。
华中崇这边安排高俊秀封锁景一郎携款外逃的消息,那边找来了闫丙章,把景一郎出逃的事告诉了闫丙章,让闫丙章多找一些亲信,把景一郎携款外逃,河阳纸业即将破产的消息宣扬出去,并且要大肆渲染。
华中崇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是为了激化矛盾,激发广大债券购买者及河阳纸业职工对县政府的仇视。
如果景一郎携款外逃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周成林的耳中,周成林很可能就会采取行动予以补救,他的阴谋就无法得逞,所以,他必须利用时间差,等大街小巷都知道景一郎已经携款外逃,都知道河阳纸业已经出事,即将破产,再把消息上报常委会,届时,一切都晚了,周成林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已经是无力回天,无法控制混乱的局面。
所有,闫丙章才会有一副胸有成竹,大局已定的自信。
听说是华中崇亲口告诉的闫丙章,张树东、陈亚楠与赵海龙都是深信不疑,立即接过闫丙章的话道:“闫老板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闫丙章道:“就像我刚才说的,立即把景一郎携款外逃的消息传扬出去,而且一定要鼓动债券购买者和河阳纸业的职工使劲地闹腾下去,闹腾的越厉害越好。不过,景一郎携款外逃的消息,一定不能让外人知道是华书记说出来的。”
张树东与陈亚楠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闫老板你就放心吧,该怎么做,我们知道。”
闫丙章道:“我们还要想办法给周成林下点猛料,最好能找来一些记者,如果有记者参与,在报纸上把河阳纸业的事给曝曝光,一定会把事情闹得更沸沸扬扬,全省上下都知道,那样的话,周成林的压力就会更大。”
张树东道:“记者好找,我女儿和市晚报的一名女记者是朋友,我回家就让女儿给她同学打电话,让她的那位同学明天来我们河阳凑凑热闹,为我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闫丙章道:“那好,拜托大家,现在我们喝酒,喝完酒后,我们马上行动,明天一定让他们都闹起来,只要把姓周的搞倒,华书记一定不会忘记大家的。”
陈亚楠狠狠地说:“闫老板放心,明天我们一定让他们把县政府闹个底朝天,让周成林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闫丙章适时举起杯子,道:“恭候大家的佳音,来,为了我们的胜利,干杯。”
张树东、陈亚楠、赵海龙他们都举起了杯子,几个杯子碰在了一起。
早晨六点不到,庄兴国就来到了河阳纸业集团大门口。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庄兴国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电话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
陌生人在电话里告诉庄兴国,河阳纸业集团资不抵债,老总景一郎已经席卷集资款逃离河阳,副总潘永和财务副主管黄静被公安局收监,让他第二天早晨务必赶到河阳纸业集团门口集合,领导大家一起去县政府请愿,讨要集资款。
陌生人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庄兴国根本没时间来得及问对方是谁。
电话挂断后,庄兴国心潮澎湃,思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就在一天前,常务副县长周成林当着他和几位代表的面慷慨陈词,信誓旦旦,做出承诺,一定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他们讨回血汗钱。然后刚刚过去一天,就有陌生人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河阳纸业资不抵债,老总景一郎席卷集资款外逃,副总潘永和财务副主管被收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景一郎携款外逃周成林县长不知道?难道周成林在欺骗他们?如果陌生人的电话是真的,周成林就难逃欺骗广大债券购买者的嫌疑。
但是,说周成林在欺骗大家,愚弄民众,庄兴国怎么都不会相信,在他的心目中,说周成林在欺骗他们,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坚信周成林县长一定不会欺骗他们,坚信周成林县长一定会站在大家的立场上,更不会充当景一郎的帮凶,和景一郎一起欺骗大家,愚弄大家。
既然周成林县长不会欺骗他们,那陌生人的电话又是怎么回事呢?
陌生人说的有根有据,不像是谎言,再说,他们没有必要撒如此弥天大谎。
一时之间,庄兴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艰难境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