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还是住在原先破旧凄凉的漪方苑,却只剩了向晚自己一人,呆呆坐在廊下已经部分腐朽发脆的藤椅上,手脚如同浸在冰水里一般,僵硬疼痛。隔壁院里的石榴伸进来一根花枝,上面本该密密匝匝开满红花,可惜昨夜一场暴雨,一地落红。剩在枝上的那几朵,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风中飘摇。
“唉~你们可听说了,咱们家娘娘的孩子,才五个多月,皇宫里来的太医请了脉说是男孩儿,皇上可高兴了,赏了好多东西呢……”一溜穿着紫衣的侍女手挽着手从漪方苑门口走过,年轻的身影映在了向晚眼底。向晚伸出青紫的手抚了抚已然平坦的小腹,再抬起头时已是满眼苍凉苦笑。
“向晚。”扶桑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向晚身后,仍旧带着那张毫无瑕疵的白玉面具,一身飘逸白衣,却满身遮不住的沧桑,“殿下近日很忙,他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叫我带你出去逛逛。”
“好。”
向晚微微偏过头笑了,站起身跟着扶桑向太子府后门走去,一身冬衣格格不入。
“瞧啊,那个就是勾引太子的小贱人,据说从前是个杀手,杀过不少人,可厉害了,红颜祸水呢……”向晚所到之处,一片窃窃私语。向晚懒得搭理她们,微微偏过头冲她们笑笑,却吓得她们后退好几步。
“看来你在那些小丫头心目中还怪可怕的。”扶桑嗤笑一声,阳光温暖,向晚却拢紧了她那一身冬衣,“冷么?”“我现在,连只鸡都是弄不死的呢,走吧。”向晚拢了拢身上衣服,走到了扶桑前面。
“唔?这是去镜阳湖?”向晚一向不记路,此时却认出了扶桑带着她走的正是去镜阳湖的路。
“带你去见一位故人。”
快到夏天了,镜阳湖比向晚上次来更多了许多风趣。
“瞧那野鸭子,烤来吃定是极好,啧啧,就是太小了。”向晚指着湖面上一对鸳鸯冲扶桑笑得开心。
“那是……鸳鸯。”扶桑背着手,逆光里身影像极了官离离,“走吧。”
绕过小湖,在茅草的小亭旁隆起了一个小小土丘,竖着一根木板做墓碑,上面刻着“爱妻徐婧之墓”。
“原来她叫徐婧。”向晚扯扯嘴角,跪在了墓前,从背后摸出一壶酒,依稀是从前她们在镜阳湖草棚旁边喝过的那一种,“阿婧,我烧给你的钱可收到了?我儿子……你可不要乱收他做徒弟……否则,他该喊我什么呢?娘亲?师姐?”
“带你来认认门,这里只埋了一枚簪子……事后我去过毕姜,呼邪倒还算是有良心,把阿依绑了起来要任我处置。我想了想,你应当是喜欢去找正主报仇的,就卖了个人情给呼邪,放过了阿依。”扶桑在向晚身后,语气凄凉。
“扶桑,你这么做,她也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