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一点点的长,出生后的几年,那个孩子总是体弱多病,多灾多难,她整日里求神拜佛,祈求上苍保佑孩子的健康,少爷和少奶奶也请了许多名医来,终于,待那个孩子5岁之后,身体慢慢地强壮了起来,众人的也都放下心来。
原本她也该放心的,可是那个孩子却那般的好动,一点都没有少爷的风范,身体好了之后,每日里上蹿下跳,似乎要将前几年的所欠缺的都补回来,少奶奶对那个孩子很是溺爱,每当看到他玩了一身的泥巴,撒娇般的扑向少奶奶的时候,她多么希望,那个人能是自己。
私下里,她曾经偷偷抱过一次那个孩子,那是刚出生的时候,少奶奶由于产后虚弱,所以孩子一直由奶娘看着。一次中午,她趁着奶娘不注意,偷偷地溜进去看孩子。孩子正在午睡,红嫩嫩的小脸,软软的身子,甜甜的奶香味,抱着孩子那一刻眼泪抨击而出。
长后的孩子,眉眼渐渐地张开,越来越像少爷,她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只要孩子不会像她,不被少奶奶看出来就好。但是这个孩子天资聪慧,但是却不爱读书,整日里喜欢调皮捣蛋,再长一些,渐渐地开始学着舞刀弄枪。少爷为此很伤脑筋,每当少爷翻出家法处置的时候,她的心总是揪成一团。
每当少奶奶心疼的为他向少爷求情时,她只能默默地躲在一旁抽泣,看着少奶奶将他抱在怀里,为他上药。看着那个孩子依恋的抱着少奶奶,对着少奶奶诉说着满腹委屈。
那个孩子越来越迷恋那些个武师,将军的传奇,尤其对于本朝的岳将军的事迹尤为崇拜,基本上到了滚瓜烂熟的地步。自来到京城后,离岳将军越发近了。
后来少奶奶变成了夫人,少爷变成了老爷,那个孩子成为了三少爷林天祥。
夫人和岳将军的妻子渐渐走动切,那个孩子不止一次的要求跟随夫人去岳府。可是每次都被夫人拒绝了,每每看到他脸上失落的表情,她的心里虽然心疼,但是却隐隐庆幸夫人的决定是正确的。让那个孩子远离岳府,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谁知,就在此时,她得知,林岳两家要结为姻亲,阖府上下都在为此高兴。她的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自从岳梓潼嫁林家开始,那个孩子便整日里往林天忻的院子里跑,每次离开总是欢天喜地的。她知道,他实在是憋坏了,整个林府没有一个人会认认真真的同他详谈他的那些理想抱负,他对岳将军的崇拜,那些在人们听来都已经是老生常谈。而且在他们看来,那些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只是一时好玩,没有人会当真;现在岳梓潼来了,他的理想有了人倾听,他有地方去诉说他对岳将军的崇拜之情,他在岳梓潼面前畅所欲言。
看到他高兴,她也高兴,可是更多的是心里那隐隐约约的躁动不安。于是,她有意无意的在夫人面前提起三少爷和岳梓潼走的有些太近了,会惹来他人的闲话,而且也会影响林天忻他们的兄弟感情。可是没料到夫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只能作罢。只是暗暗希望,岳梓潼能早点有孕,那样,三少爷就会慢慢地同岳梓潼疏远。
顺顺利利的度过了三少爷14岁的生日。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只是她多心的时候,刚过完年,三少爷就从府里悄悄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他要去从军。
老爷震怒了,她从未见过老爷那么生气的样子,老爷甚至怒气冲冲的放话:要三少爷在外面自生自灭,并且不许府内的下人出外寻人。
夫人苦苦哀求老爷,终于在夫人的哀求下老爷派了人去寻找三少爷。就连岳府也被惊动,出动了人马一起找寻。
从三少爷从府中离开的那一天起,她就整日里担心受怕,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她怕自己一闭上眼,梦到的就是三少爷在外挨饿受冻的场面,她更怕会梦到三少爷横尸街头。她****诚心拜佛,希望保佑三少爷平安归来。
可惜上苍并未听到她的诚心祈求,噩耗传来的时候,她正在细心地给供奉的菩萨整理供果,每一颗果子都被她细细擦拭,整齐摆放。
盘子碎了,果子落了一地,她所有的希望也碎落了一地。她苦苦的等待,最终等来的却是三少爷冰凉的尸体。
她陷了深深地绝望之中,三少爷不在了,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原本她以为老爷和夫人如此疼爱三少爷,对三少爷的丧事会隆重葬。可是世上的事情就这么巧合,在整个林府陷一片悲痛的时候,二少爷林天忻高中的榜文发了下来,高中三甲之一的探花郎。这一喜讯,冲淡了人们对三少爷逝去的悲伤。而三少爷的丧事也在这样荣耀下,草草收场。
那一日,府里来了人为二少爷祝贺,全府的人都在前院忙碌,她一个人独自去了那个孩子平日里最喜欢爬的树下,静静的怀念那个孩子。也许,世事就是那么巧,被她听到了两个丫鬟的谈话:“你听说没有?三少爷的死和二少奶奶有关?”丫鬟甲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能乱说。”丫鬟乙谨慎的看了看周围。
“我哪里乱说了,三少爷生前不是常常去二少奶奶的院子里找二少奶奶说话吗?我听说啊,是二少奶奶鼓励三少爷去从军的。”丫鬟甲不服气的低声说道。
“真有这回事?你听谁说的?三少爷那么小,二少奶奶怎么可能会怂恿三少爷去从军?”丫鬟乙疑惑的问道。
“哎,你忘记了,二少奶奶的父亲不就是13岁就去参军了吗?也许二少奶奶觉得三少爷年龄合适这样也说不定呢。”丫鬟甲有些不以为然。
“你这么说一说,倒真的有可能。”二人越走越远,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了。
她从树后绕了出来,满脸煞白,原来,竟然是她!
她的心中充满怨恨:都是她!要不是她,那个孩子怎么会想要去从军,就算以前那个孩子有过这般的想法,可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做过,一次都没有!都是她!都是她去怂恿了那个孩子才会酿出这般惨剧的!她怎么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过着她的太平安稳日子。叶姨娘想到自从那个孩子出事后,岳梓潼毫无所觉得依旧快乐度日,就觉得如同有千万把刀扎在心上般,扎的她绞痛难忍。
不行,她要去告诉老爷和夫人,要他们为三少爷做主。
她匆匆忙忙的跑去夫人的屋子,恰巧门口没有人,她就一头扎进屋去等着夫人。在等待夫人的时候,她的满腔愤恨渐渐地平息,这时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般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合适,自己没有通过传召就进了夫人的屋子,没有任何的证据就要夫人为三少爷做主。正当惶惶不安的时候,她听到了夫人回来的声音,情急之下,她躲到了堂左侧的屏风后面。
来人是老爷和夫人。她静静的躲在屏风后听着老爷和夫人的谈话。
叶姨娘的眼睛看着那花瓣,轻轻地用手摘下那个簇花蕊,她笑了,若是那一****没有听到老爷和夫人的谈话,她还会不会这么做?答案是怎样?她也不清楚。
她记得“夫人,天祥已经去了,你不要再为此伤心了,我们还有天临和天忻,你瞧,今日是天忻的好日子。你可不能再因着天祥而坏了气氛。天祥这个孩子,当初你怀他的时候,夫就说你怀相不好,要你不要要这个孩子,偏不,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保住;怀他的时候,你那般辛苦,我就知道,这个孩子以后定是个惹麻烦的,出生的时候就害得你差点血崩,缓了半年才将养过来;长后又整日里调皮捣蛋,每一天安生的;现在竟然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早知道是这么一个忤逆的孩子,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将他生下来。那时候要不是担心没了这个孩子,你会有个好歹。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留下他的。”
“你说什么呢?!天祥人都不在了,你还这么说他。”
剩下的老爷和夫人继续又说了什么,她再也没听进去。她死死地咬着锦帕,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原来,她错了,她错特错。
她一直以为,老爷是真心为了孩子好,才将孩子从她身边夺走。现在看来,她的孩子是老爷一早就为了夫人所准备的。
她这时候才明白,那时候的老爷恐怕是存了让她落胎的心思,只是后来老爷是担心夫人的孩子会保不住,所以才会让自己留下肚子里的孩子。而她竟然傻傻的以为老爷是为了她肚子的孩子着想。
“夫人,天临和天忻都已成亲,再过不久,我们林府就会有新的生命诞生,会有新的希望。那时候天祥的悲伤也会慢慢地过去,夫人你也要将天祥慢慢放下了。”
新的生命?她的天祥已经没有了,她再也不可能见到天祥了?她的天祥,从一开始就是被当做替代品的?她的希望都没有了,为什么在她被欺骗落绝望地深渊后,要看着旁人继续幸福的过日子。
老爷和夫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但是从那一天起,她的心里只有仇恨!就连她自小最信任的少爷,都是在利用她,就连天祥死去后,都要这般的责骂他。他们不是希望有新生命诞生吗?
新的生命?若是林府一直都没有新生命的诞生,那老爷和夫人会不会就此想起天祥,会不会想起若此时天祥还在,林府会是什么样子呢?那到时候老爷和夫人会不会想到是谁害的天祥丧命呢?叶姨娘将嫩黄的花蕊举到眼前,看着那颤巍巍的花蕊,诡异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