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松一派终究还是不敌吴粲的大军,在出击失利后没过两天就主动撤出了黄石城,驾船向着海上奔逃。吴粲的军队根本不习水战,并且在实力上也没有太大的优势,因而在进入黄石城后就没有继续追击,只是对城中的余党进行了清剿。这样一来,待到城中的局势基本稳定之后,这一场以叶明松为首的叛乱就终于被镇压了下去。
令人惊喜的是包括叶太夫人云蕙、影州公吴清在内的一干人都还安然无恙,只是他们在围城的日子里受了太多的惊吓,情绪一时还不能平静下来。
谢纯又经过多日的休养后伤势终于痊愈,又能够陪侍在吴莎身边。只是他心知回到津口后就要与吴莎分别,因而随着叛乱的平定心情也愈发复杂起来。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趁着个机会向少司马吴粲表明了自己参军的想法。吴粲在确认吴莎已经知道此事之后也并未反对,但却不赞同他前往西疆,而是希望他能够留在影州一带。谢纯自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建议,无奈之下只得表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打定主意不再依靠吴家,而是到了津口后再转到边疆投奔李通。
隔了一天就是八月初八,此时的叶家在招聚流散家众以及整修府邸之后,终于也稍稍恢复了一些往日的气派。而少司马吴粲、影州公吴清、叶太夫人云蕙、世子叶涛、叶涛二叔叶弘、三叔叶欢以及叶家剩余的长老耆宿也在此时商议起拥立新任叶家家主的事宜。
虽说父死子继是两江国各大家族的传统,然而如今叶家突生变故,叶涛想要顺利继位就并不那么容易了。虽然两名忠于叶林的长老极力主张由世子继位,但叶弘的亲信则出面表示这次叶弘向中央请援立下大功,坚决要拥戴叶弘为家主。虽然叶弘本人并没有公开表示要当家主的意思,但是太夫人云蕙也认为如今叶家处于危难之际,应当立长、立贤,叶涛如今年纪轻轻又没有什么作为,云蕙的意思显然是要支持她的次子叶弘了。
好在此时吴清出面表示了对叶涛的支持:叶林有嗣,立叶弘则名不正言不顺,不利于叶家的稳定。吴清虽然只是一介外人,然而如今叶家依赖吴家才得以平息内乱,自然不能不考虑他这位吴家家主的意见。至于少司马吴粲其实也并没有坚定的立场,他虽然应叶弘的求助率军来援,但是从他内心考虑自然还是不希望新的家主太过强势,虽然他碍于场面不便说出反对叶弘继任的话,但是既然有本家的家主表态,他自然也就乐得附从了。
如此一来,一方有着本家德高望重的太夫人支持,另一方则获得了如今掌控住形势的吴家拥护,场面顿时就显得有些僵持。好在叶弘这时也看出了形势的不利,于是他轻咳几声之后,终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涛儿是我叶家的世子,继承家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诸位就不要再争议了。至于母亲担心涛儿年轻处理不了族务,只要我和三弟尽力辅佐他就行了。如今我们叶家虽然破败,但是只要族内一心,那就一定能振兴起来!”
叶弘既然自己都不坚持,那么叶涛继任家主的事情就终于顺利地定了下来。众人对于让叶弘与叶欢辅佐叶涛也没有任何意见,于是当即便由太夫人云蕙宣布了这一决定,并委派叶弘去安排几日后继位的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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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纯也陪着吴莎参与了这次决定叶家家主的会议,只是他与吴莎对这样的议题自然是插不上任何的话,而到了会议结束之时,两人也都是等到了最后才终于离席。
“谢纯,等这里的事了结之后,你就要走了吗?”吴莎当先向厅门处走了没有几步,口中就幽幽地问了一句。
谢纯自从在影州提起离开的事引起双方不快之后,就已经决心不会在分别前重提此事。如今他虽然不知道吴莎为何会突然问起,却也只得回答道:“是的,我怕你会不高兴,所以打算到了津口再跟你提这件事的。”
“上午吴粲哥哥已经跟我说起过这件事了,我也知道拦不住你,可是你真的非要去西疆不可,不肯就留在影州这边吗?”吴莎倏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满怀期待地凝视着谢纯。
“原来少司马也找过你了……”谢纯心下恍然,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真的是一定要去西疆。如果少司马不肯帮忙的话,我也已经想好了别的去处,莎儿你也不用再劝我了……”
“你……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这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难不成非要葬送在云英人的手里吗?”吴莎激动地说道。
谢纯没想到吴莎是因为这个缘故不肯让自己去边疆,然而他如果留在影州,那和没走有什么区别呢?他既不想继续为情所困,也不愿一事无成,于是他便劝慰吴莎道:“叶明钧的手里我都活过来了,寻常的云英人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小姐你既然不拦我走,那就让我自己决定自己的去路吧!”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许你去西疆!”吴莎面上露出幽怨的神色,仍是负气地与谢纯对立而视,似是非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不可。
谢纯虽然心中打定主意要走,但心中也知道这些日子吴莎对他已经亲近了许多,这时也不忍拂了她的意愿,因而一时间只觉得十分为难。正在两人僵持之际,他却突然瞧见吴粲与叶弘两人重新走进了厅中,于是连忙向两人拱手道:“少司马、叶二爷,你们怎么回来了?”
“啊,我和少司马还有些事情商量,谢执事和吴莎小姐这又是为何还没走啊?”叶弘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没什么,我们只是走得晚些了而已……”谢纯一边回答着叶弘,一边也示意吴莎赶紧与他离开这里。
吴莎此时却并不理睬谢纯,站在原地只是一动不动。这时吴粲也已走过了吴莎所站的位置,他稍稍打量了吴莎与谢纯二人,立刻就有些恍然地笑道:“莎儿你是不是在为谢纯他要走的事情生气啊?本来我也是劝他留在影州一带,这样我们吴家也能稍加照应,可是他偏偏不肯。唉,这也只能说是人各有志,我看你就由着他去吧!”
他说到这里不免想起了谢纯昨日固执的模样,看向谢纯时也不免露出一丝不悦。这个人实在是有些不识好歹,他心中暗暗地想道。本以为谢纯跟着吴莎已经有些日子,应该对吴家比较忠心了,却没想到如今要走时却根本不肯听劝,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由着对方自谋前程了。
“我就是不答应!”吴莎对于吴粲的劝解也毫不理会,不过她这时也终于想开了一些,于是便又向谢纯问道:“你要是不肯待在影州,那去别的地方可以吗?只要你不去西疆,津口、襄林这些都行啊!”
“这个……”谢纯这时已经完全明白吴莎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犯险,只是他要参军并不仅仅是为了避开吴莎,更是要去完成驱除云英的志向。不过他也知道吴莎难得像今天这般坚决,所以一时不免也显得犹豫起来,终究他还是选择了退让:“这样也不是不行,但也得看什么地方……”
他心中自然是想着等到将来再想办法前往边疆,然而吴莎见谢纯答应之后却喜不自胜,连忙向吴粲求道:“吴粲哥哥,你就给他安排个别的去处吧!”
吴粲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他有些古怪地又打量了吴莎一番,这才沉吟道:“要是别的地方都行的话,那不如就留在黄石好了。刚好这里原来的营领参与了叛乱,正好缺少一个营领。眼下黄州一带又不安定,我看谢纯也不过是想参加些战事,留在这里也算是有事可做。”
“对啊,谢纯你就留在黄石这边吧!”吴莎经吴粲这么一说也觉得可行,而且吴粲肯给出营领这样一个职位,也算是很给谢纯面子了。
谢纯也没有想到吴粲会直接提出让他去当营领,不过很快他就恍然过来,中央在这里的驻军本就只有两百来人,这个营领也不过只是虚有其名罢了。他对于暂时留在这里也并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便点点头表示同意,但对于直接担任营领仍然稍稍表示了推辞。
吴粲的回答果然没有让谢纯意外,只听他道:“既然是莎儿为你出面,我们吴家自然不能亏待了你。不过黄石营的驻军本就不多,我虽然委派你为营领,但眼下也只能拨给你一队的人马,这如何招揽余部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只给自己一队人马……即便谢纯心中有所准备,却也觉得这也实在是太少了一些。不过随即他就觉得释然,毕竟自己可能还不会在这里久待,又何必跟吴粲过于计较呢?于是他便向吴粲又拜谢一番,而吴莎这时也终于勉强满意,两人不敢再妨碍吴粲与叶弘的议事,这才终于一前一后走出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