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蓝启凭借着异端的罪名来指责妍曦,谢纯一时倒还真没有什么办法替妍曦开脱。然而就在蓝启准备借势要求谢纯退让时,首座上的李梓却也起身发话:“蓝启兄,妍曦姑娘乃是我请过来起舞助兴的,这首《龙翔》也是我点的曲目。若是真的要追究起这异端之事,那过错也并不在妍曦姑娘身上。”
“李梓,你?”蓝启恨恨地瞪了李梓一眼,不过既然李梓主动为妍曦承担责任,那么如今的形势下想要再为难此女只怕已经不太可能。
然而当他将目光转向仍然瘫倒在地上的妍曦时,却又隐隐瞧出了妍曦嘴角的一丝冷笑,这丝冷笑顿时就又勾起他原本已快要平息的怒火:“好,妍曦你等着瞧。反正本世子最近还要在津口住上一阵,接下来几天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李梓听蓝启放出这样的狠话,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毕竟他虽然能够在眼下护住妍曦,但到了外面却实在拿蓝启没什么办法。不过谢纯却并没有李梓那么多的顾忌,于是他便继续劝阻蓝启道:“蓝启世子,您的身份如此尊贵,何必一定要跟妍曦姑娘过不去呢?这件事情我谢纯既然已经搀和进来,那就一定要保妍曦姑娘一个周全,还望您能够三思。”
“哦,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保护她妍曦的周全?”蓝启饶有兴味地冷眼望着谢纯,这次却没有再作出退让。
“柳越,你回去后带二十名卫兵,接下来几天就负责保护妍曦姑娘。”谢纯见蓝启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时终于以明确的行动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一下蓝启终于微微有些动容,他倒并不认为柳越能够保得住妍曦,但谢纯却是实实在在地统率着一旅人马,并且如今还深受着族中长辈们的重视。眼下他如果为了妍曦公然与谢纯作对,这样可并非明智之举。
然而他如果因为谢纯的表态就彻底让步,确又会有损自己的威望。于是他在与谢纯冷冷地对视了片刻之后,终于故作轻松地笑道:“果然不愧是能击败怀紫幽的英雄。这样,我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咱们之间不如就来一场比试。要是你赢了的话,我就饶过妍曦,这次在津口就不找她的麻烦;不过要是你输了,那就不能再搀和这件事情,你看怎么样?”
既然蓝启提出了比试的要求,谢纯如果拒绝的话反倒显得理亏,于是他便干脆地回道:“好,不过你想要比试什么,斗法吗?”
谢纯心忖像蓝启这样的纨绔公子在法术上应当不强,所以首先就提出要与对方斗法。另一方面蓝启修习御气术已久,对于自己的实力也很有信心,因而他也是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下来。两人正准备商议比试的场地,却见李梓赶忙走到了两人中间,持重地劝说道:“比斗法术实在是有伤和气,若是有人受伤就不大好了,依我看不还是你们比试些别的内容吧。”
谢纯经李梓这么一提醒,顿时意识到了与蓝启交手的不妥,于是就向李梓征询起了意见:“少司命言之有理,那么依少司命之见应该比什么好呢?”
“谢旅领既然精于运筹谋略,那不如就与我比较一下棋艺吧。”李梓尚在思考之时,蓝启当先就提出了一个方案。
两江族的围棋起源极早,据传五世家的第一代人就已经以此自娱。此后围棋在两江贵族之中就广为流行,经久不衰。蓝启本人也是精于此道,而且下棋又确实考验人的运筹和智谋,从表面上看谢纯倒也并不吃亏。
然而谢纯虽然曾与郑嫣玩过一些民间的棋类游戏,但对于这种高雅的围棋实在是并不熟悉。倘若他贸然答应了蓝启比试下棋,在毫无根基的情况下肯定是必败无疑。
“怎么,谢旅领是不敢跟我比下棋吗?听说你在战场上那可是计谋百出、运筹帷幄,难道在这棋艺上反倒却不太擅长?”蓝启见谢纯面露为难之色,心中暗自以为得计,此时就更是故意以言语相激。
“师弟,今天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今天这场比试就让我来跟蓝启世子一较高下吧。”柳越对于谢纯围棋的水平心中有数,这时赶忙主动提出来要代替谢纯比试,毕竟他在棋艺上虽然也只是粗通皮毛,但总归比谢纯要懂上许多。
“这个……”谢纯不料柳越会没等他发话就草率应承了下来,这时也只觉得无可奈何。不过他并不想因此而直接败给了蓝启,于是就向蓝启道:“切磋棋艺我们并非不能接受,不过这个比法是世子你提出来的,未免显得有些不太公平。依我看咱们不如比试三场,这这第二场由我们、第三场则由少司命来确定比试的方法,不知道世子你能不能够答应?”
蓝启对于谢纯增加比试的场次很是意外,不过他稍作考虑之后,还是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此时谢纯尚未想好第二场该比试什么,而蓝启则催促着要与柳越在围棋上一较高下。于是李梓只得向着在座的众人聊表歉意,接着便命人抬上来一座珍稀的玉石棋盘,待到蓝启与柳越分别坐定之后,双方便正式开始了棋艺上的较量。
蓝启虽然平素蛮横霸道,此时为了显示才能却主动让柳越执白先行。柳越对于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因而此时便也不敢谦让。双方各在棋盘对角星位落子之后,柳越便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定势在星位附近步步为营,直到下了五六手之后这才终于熟悉了起来。然而柳越这边还在小心地摸索,蓝启那边却根据他过往的经验抢占了诸多的要目,因而没过多久就已经隐隐地占据了上风。
李梓虽然向在座的宾客表示他们已经可以自行离去,然而绝大多数人此时却都留了下来围观谢纯、柳越与蓝启的比试。这些人眼见柳越已经失去了先机,不由地都是轻声叹息。
柳越虽然在接下来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利,并且竭力地在中腹与蓝启展开争夺。然而不久后他就又在激烈的劫争之中出现疏忽,若不是在一旁观看的妍曦主动地加以提醒,他的一大片棋子只怕就要被蓝启提去。
柳越被妍曦指点之后心中羞愧,可是即便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并且在中腹的争夺中与蓝启形成了均势,却终究对于蓝启早已稳固的边角之势无可奈何。双方下到接近百手之时,柳越已经觉得是回天乏力,面对着身前神色傲然的蓝启,他最终只得无奈地弃子认输。
谢纯早已料到柳越不会是蓝启的对手,因而这时并没有显露出多少的意外之色。只不过柳越刚才多次接受妍曦的指点却终究败北,此时面子上不免十分难看,即便妍曦连连从旁加以宽慰,柳越仍然是颇感过意不去。
蓝启得胜之后心中骄傲,他见谢纯此时仍然一脸的沉着冷静,于是便从棋盘前缓缓起身,轻笑着道:“谢旅领,这第一场可是我赢了,不知道第二场你想比试什么呢?这第二场我劝你可要谨慎考虑,要是再输了的话,那就不用劳烦少司命来想第三场了哦。”
“第二场我们比试射箭。”谢纯口中淡淡地回道。
他刚才已经仔细地考虑了各种的比试方案,最终还是觉得比试射箭最为稳妥,毕竟他本来就是以精准和速度见长,如果在这一方面还不能胜过蓝启,那他可就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蓝启自认在箭术上并不擅长,然而先前谢纯一方已经同意了他提出的下棋,这一次他自然也无法拒绝谢纯的提议。他正要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并且打算在第三场再与谢纯一决胜负,却见一旁的蓝毅突然走了过来:“呵呵,先前谢老弟既然能让柳营领代为比试,我看这一场不如就由我来代替世子吧。我与谢老弟人既然同为旅领,今日能够在一起切磋一下箭术,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啊。”
谢纯心道蓝毅不过是个屡败之将,想来在箭术上也未必比自己高明多少,于是也爽快地表示同意:“好,那我就与蓝旅领好好切磋一番。”
双方既然定下来由谢纯与蓝毅比试箭术,接下来当然要选择一处合适的场地,李梓便提议在李府内的校场之中进行比试。当下众人就不再在静风楼中逗留,一同随着李梓向李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