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龙回到将军府,他亲自调兵将那罂粟花田的人全部抓了起来,这些人逃的逃死的死,唯有一中年大汉被抓了回来,冷亦寻审了半天,那人死活不开口。思敏知道陈骁龙的担忧,她亲自上门,用自己的办法帮助陈骁龙。
思敏这座花莲子不仅能治病,还能要命,银针细细数十根,扎到了周身大穴当真是心思裂肺的疼。思敏便道:你若是再不说,我就用这针扎你头顶几处大穴,我的手法巧妙,断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只是你的血液都汇聚于此,虽不致命,如同炼狱。
一个上午过去了,思敏从牢里出来,她直接到了陈骁龙的书房:龙将军,此人应该是RB人。
陈骁龙:RB人?
思敏:他听不懂中国话,普通人若是听我这么说,早就吓死了。他眼球突出,浑身青筋暴起,本就在害怕,都快怕死了。可他却死活不说一句话,因为他根本听不懂中国话。他听不懂,就算怕也只能胡乱折腾了,他不说话就是他怕我们知道他是RB人。
陈骁龙:北平有人和RB人勾结,这种鸦片的买卖,我知道是谁了。
思敏:将军知道?
陈骁龙:北平经历了几次战乱才换得如今的安稳,城中势力早已稳固,反而我们才是外人,他们是自己人。
思敏:先让钱五行去探探底吧,胡家那三兄弟如狼似虎,思敏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陈骁龙:这次多谢了。
思敏笑言:将军太客气了。
思敏一走,李福这才敢进来:将军,没想到这思敏夫人这么心狠手辣,我方才在牢里都觉得跟着疼。
陈骁龙:你是不了解座花莲子的称号,你要是了解了,你觉得稀松平常了。
李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啊?
陈骁龙:等你见到了钱五行便去问他。接下来,我们可有一场恶战。
李福按照陈骁龙的交代将钱五行从家中请了过来,一路上他忍不住问了钱五行:钱五行,这座花莲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钱五行:这本来呢,从我这要消息是要钱的,但看在龙将军的面子上我就破例一回。这座花莲子庄思敏,她们家祖上就是学医的,可他们学医并不是为了救病治人的,你知道这宫中酷刑众多,什么檀香刑啦、宫刑啊,其中有一种刑法,叫做凌迟。所谓凌迟也就是千刀万剐,按照犯人的罪行制定第几刀叫他死。少者数十,多者千百刀。
这在外省啊,都是敷衍了事,差不多弄死就算了。可在皇城里处死的,就必须要满足这下刀数目。于是呢,在行刑的时候便会有这么一位医生在旁,以针灸冲穴,使得犯人血气通畅,气走全身,轻易不能死去。
这若是犯人的家属打点一二,那这位医生就会用针灸止疼,看起来恐怖,但犯人其实也没么疼。
这种医生啊,每次在旁协助,为免血肉臭味影响针法,便会在嘴里含一朵莲花,事先也会吃一口莲子。所以啊,大家又称他们为座花莲子。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福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如此。
钱五行:现在啊,这世上也就这么一个座花莲子了,这独一家。咱们北平啊,奇人异事不绝于耳。就像龙将军,陈家的传奇在东北也是十分隐秘。不过没有黄金千两,我谁也不会说。
李福:我只知道,咱们将军腿上功夫独步天下。
钱五行嘿嘿一笑:这里面也有门道。不过呢,就像我说的,若不是黄金千两,我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说。
到了将军府,陈骁龙叫李副官在门口守着,钱五行便将跟踪胡家人的事细细说来:将军,这北平城啊,有钱有势的太多了。上上者为皇族后裔与军阀,中等者多为商贾,下等者三教九流。胡家人就是这三教九流中人。
胡家三兄弟,老大那是贩卖烟草的,老二本分点专营大米粮食,这老三嘛,所有人都知道,专门从各地抢女人到北平买了,一些达官贵族专门从他那订货,他们不管女人叫人,按照不同的特征用花来命名。
钱五行这些话不错,尤其是以花命名这一点,这并蒂花便是说双胞胎,且必须是长得像的双胞胎还要是黄花大姑娘。还有那桃花,便是说少女肌肤粉嫩,连那也必须是粉嫩的。若是那玉兰花,便必须是自带体香,肌肤胜雪。要有一处不合格便会被卖去玉春苑。
这是北平的旧俗,也是为人所不齿的事情,然而纵然多有文人以文章抨击此事,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钱五行又说:胡三爷做这些事情已经有不少年头了,唯一就是最近好像没怎么干这个了,我手下的人在酒馆听一个小王爷说,说是这胡三爷越来越不行了,订了这玉兰花大半年了,也挑不到合适的。可这胡三爷府上的金子却越来越多了,到了晚上,这金库的金光啊都穿过墙缝透出来。
陈骁龙:这倒是件好事,等我端了他,将那些财富全数充军,满足了军需还能为北平的百姓做点事情。
钱五行连忙挥手:这可使不得啊!这……这胡家的势力早就在北平扎根了。
陈骁龙: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一场仗避无可避。
钱五行:哎呀,小龙爷……这可就……不过呢,虽然有这么件烦心事,却还有喜事,你别嫌我话多,那一日呢我见着了嫂子,我看其面相,问其生辰八字,你二人实乃天作之合,若能成婚,定是百年好合,羡煞旁人。
钱五行总穿一身灰色大褂,看起来就像个算命的,脑袋上还配一顶奇奇怪怪的帽子,说话也摇头晃脑的,若不是故友,陈骁龙早就将他轰出去了:得了。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儿女私事,累人累己,不是我心中所想。
钱五行:哎,小龙爷,命不由人,你虽不想,可这命中有时,你逃不开的。
陆婉秋几日不见陈骁龙,她到陈若玉房间里说话,陈若玉这一病就是好几日,现在也还是面色苍白无力:我竟没想到,自己的身子这般没用,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现在浑身都疼得厉害。
陆婉秋:疼?你让思敏姐看了么?
陈若玉:看是看了,不过也看不出大概来。
陆婉秋:要不要叫其他大夫来看?
陈若玉:论医术,能比思敏姐还好的,也就只有玉郎先生了,可是玉郎先生自幼体虚,甚少出门,我这点小事就不要劳烦别人了。
陆婉秋:好吧,你哥这几天都没怎么出现,也不知事情怎么样了。这次的事情我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你说一个村庄的人怎么能一下子消失掉呢。
陈若玉:其实,我在想……最奇怪的不是一个村庄一下子消失了,而是为什么其他村庄的人对老庄的人一点也不熟悉,这就算不与外人来往,至少也应该熟悉风土人情吧,难不成这个老庄里的人都不用出门吃饭么?
陆婉秋:如今看来,应该是老庄的人误闯了山洞,那花草香施展幻术,让他们以为自己被大野猪追赶。那如果没有大野猪,他们带回来的会是什么?
陈若玉打了个寒颤:你别说了,越说越邪乎。
陆婉秋出了房门,她在二楼的走廊上来回徘徊,她一直在想这些事情,虽然陈骁龙已经知道了这些罂粟花是谁在背后支持,可这花草香的事情却又是另一个迷了。
陆婉秋看到露儿拿了一堆报纸,她走上前去:这报纸干嘛的呀?
露儿道:小姐,这些都是堆着的老报纸,都一年了,方才清理仓库的时候清出来的,没什么用。
陆婉秋:报纸?露儿,你帮我个忙,我听说这芳草香是这半年才火起来的,你帮我把写有芳草香的报纸全部找出来。
露儿点点头:好的,小姐。
二人到陆婉秋的房间里,将这些报纸摊在地上仔细抽查,陆婉秋看到了芳草香表演的照片,她出名后几乎每次报道都是头条。
陆婉秋:她身后这是什么?
露儿凑了过来:小姐,这似乎是曲牌,我听家里去看过的家丁说,说那花草香的表演虽然时髦,可是她也像梨园的人,给自己的表演编排曲名。
陆婉秋将全部四期表演的照片都凑在一起:赵老送灯台?
露儿一脸雾水:这个是什么啊,露儿读书少,可也看过戏。但我从来没听过这个。
陆婉秋:我家中过去有人在朝为官,这赵老送灯台,说的就是有去无回,实乃当年林则徐大人禁烟之时,被贬伊犁,朝中有人说他这一去有如赵老送灯台,有去无回。
露儿:那他这不是咒自己么。
陆婉秋:不,她这对应的,是林则徐大人的那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陆婉秋看到下一张:护春泥。
露儿有些兴奋:这个我知道。有首诗,叫做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陆婉秋:聪明,看来陈骁龙家的丫鬟也不可小觑。此诗是龚自珍的诗句,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国家动荡不安,便是一身香骨宛如护春泥,原来花草香,是这个意思。
露儿翻开报纸:还要看么?
陆婉秋:不用看了,这位花草香实乃民族大义者,怕是她看到了有人在北平种植鸦片,便想凭一己之力与那胡家人斗争,谁知最后竟惨死山洞,尸骨不存。
露儿:那她这些词……
陆婉秋:她不愿自己的义行无人所知,便以所谓的曲牌名暗示,她为的不是自己的名声,而是希望她死后有人与她一样继续与那胡家人斗争。这位莫景云小姐真的是位悲壮之士。
露儿听了不免佩服:这样好的人,竟然惨死,我们将军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的。
陆婉秋:我想为她立个衣冠冢,等将军回来你告诉我。
陈骁龙得知了花草香的义举,他当下同意陆婉秋的想法,他命人去到花草香的住处,她也没留下什么东西,只有一套表演时常穿的戏服。
陈骁龙在陈家人于北平的墓园为这花草香找了处地方,未免此事声张,便只与李副官及陆婉秋二人行事。
陆婉秋将那戏服折好,却在即将放入土中之时看到衣服领口的纸条,她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斯生于乱世,当行君子之道。吾若身亡,还请看信者替我为百姓替天行道!
陆婉秋将纸条递给陈骁龙,陈骁龙见字便说:好一个斯生于乱世,当行君子之道,李福,明日之战凶多吉少,你挑选亲兵之时需多挑选陈家人,其他人都是自愿加入陈家的,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李福道:是!将军。
陆婉秋握住陈骁龙的手:你小心点。
陈骁龙:如果我出了事,玉儿会替我送你回去。
陆婉秋急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你会平安回来么。
陈骁龙: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陆婉秋站在花草香的棺木前:国家如此,我所爱之人心中有大义,我十分高兴。若他死了,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他完成他的大义。然后……随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