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辈分最高,他的话在村里极有分量,人人都得听,连村长二发也不敢远着他。
二发的母亲过周年,轰轰烈烈一码事,得有个领事照客的角色,掂来扳去,还得去请七爷。
七爷问:“办个排场?图个节俭?”
“事大人多图个热闹,吃喝上节省些好。”二发说。
二发这几年混的荣光,过事那天,村里人都壮个体面,外边的三朋四友也都成绺地涌来捧场,更叫人长精神的是下乡检查工作的乡长,也带着一拨儿前来助丧。七爷分寸不乱,一一接纳,逐个排名单列席,村里沸扬,煞是热闹。二发忙中偷空,问七爷:“准备妥当了?”“忙着去,不会误事。”七爷心里有数。
午间入席,七爷出场发话:“领导朋友,老少爷们,今个儿二发母亲周年,都来祭奠,心情我替二发领下,为谢大家情意,二发备下便饭一顿,想大家不会计较饭食好坏,挑剔照顾不周,二发一向廉洁,从不浪费,再有咱乡长在坐,也提倡节俭,反对铺张,那咱就咋省咋来,美酒省去,素菜家常馍,稀饭随便,上饭喽——”七爷一声吆喝,二发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再不热闹,皱着眉头不时地转过脸去看乡长。强熬一个时辰,怏怏散去,乡长临走时又扭头多盯了七爷一眼。
二发难堪不已,又没法,只觉肚里日日不安。忽一日,七爷被乡长传去,二发更加拧心。村里人暗里嘀咕:“也该叫人捏把捏把他。”
三日后七爷回村,默默无语,村里人打问,七爷硬起脖筋:“啥稀奇!儿子娶媳,让我去给他主事,是乡长看起咱。”众人惊嘘。